CP：王杰希X唐柔

*一个7.5k字的童话故事

*杰希生日快乐，今年也会继续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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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空中第二次划过浅金色的痕迹时，唐柔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今晚有流星雨吗？”她从窗棱边转过身，询问叶修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疑惑。

叶修正在一边看杂志一边抽烟，听到问话，拿开手里燃到一半的烟草，右掌微握半眯起眼睛算了算，也有些困惑，“历法上没说。”

“你确定没看错？张新杰做的卜卦一向很准，不应该啊。”

“应该没有……”唐柔摇头，“你不是也说我的五感很出色？”

“那就是王杰希了。”叶修耸耸肩，抬起手肘又吸一口烟，吐出快活的云雾。

“哟，”他想起什么来，“零点过了吧。今天六号了，好像是他生日，说不定这会他正在天上扔两颗星星给自己庆生呢。”

唐柔未置可否，她没有说话，只沉思着侧过身，重新望向夜空。

今晚的H市似乎格外安静，安静得迥异于往昔。凌晨刚过，目光所及之处的楼房屋宇都已熄了灯，沉默地陷入四周浓墨般的黑夜里，连夏日的蝉鸣蛙叫都不见半分。

明明昨夜还狂风大作呢——她想——断续的阵雨一直持续到今天下午才止住声势。

而此刻，被雨水清扫过的天空一碧如洗，浮云皆退，夜空像深色的丝绒，终于久违地露出那繁星闪耀的光辉来。

王杰希。

唐柔靠着窗台，在心里默默地轻声念起这个名字。

 

※※※

唐柔第一次遇见王杰希，是在去年深秋刚刚搬进这间出租屋的一个周末下午。

那天她正在家里练琴，教授布置的肖斯塔科维奇奏鸣曲刚练习到末乐章的一半，忽然有人登门拜访。

来者是个年轻的男人，穿一件入时的驼色风衣，内搭白色的修身衬衫，打扮如这城市无数的青年一样时髦而低调。如果不是因为他脸上那双很有些不对称的眼睛，唐柔恐怕不会对他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王杰希在楼道里听到钢琴声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看到开门的不是叶修而是一位妙龄少女则更觉意外。

“您好，” 他抿着嘴唇，打量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请问叶修还住在这里吗？”

“噢，叶修出去买烟了，一会就回来。您是他的朋友？”

“是的，我叫王杰希。”

“您好王先生，您介意进来等等吗？”唐柔报以微笑。

“谢谢。”王杰希同样客气，踏步进门之后，又礼貌地继续询问，“请问您是？”

“我叫唐柔。”唐柔替王杰希拿好拖鞋，转身又往厨房去，挑选玻璃杯给年轻的访客泡茶。“我是叶修的室友，刚刚搬进来的。”

“是这样。”王杰希在沙发上坐下来，“抱歉，打扰您了。”

“不客气。”唐柔端了茶出来，轻轻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请用茶。”

王杰希道了谢，接过茶杯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叶修回来。唐柔注视着他伸手摩挲茶杯的边缘，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练琴，只坐在琴凳上翻阅乐谱，两个人一齐陷入默契般的沉默里。

过了半晌，还是客人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氛围。王杰希对唐柔笑了笑，神情柔和。

“唐小姐学音乐？”

“是。”唐柔笑，“学钢琴。”

“原来如此。”王杰希点点头，“唐小姐不继续弹琴吗？”

“呃……”唐柔一愣。她双手掰着琴盖，面色仍有犹豫，“会不会打扰到您？”

“不会的。”王杰希摇摇头，“您不介意我旁听才是。”

对方这么客气，唐柔反倒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慌乱。她伸手一挽头发，平复了呼吸后重新坐下来。打开琴盖，略一思索便俯身重新弹奏起来。

她没有再去演奏刚刚停在半路的奏鸣曲，此刻倾泻到指尖的旋律却是与这周末午后并不搭调的，德彪西贝加莫组曲中的一章。

月光。

第一次遇到王杰希的那天，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弹起了月光呢……

夜空中刚刚划过的流星似乎还留有淡淡的痕迹，唐柔垂下目光，不由得失神。

是因为那个人是王杰希吗？

 

※※※

唐柔搬进这间她和叶修合租的公寓，着实有些巧合。她本是附近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学生，想在离学校近的地方找一间公寓。

“一室一厅最好。有室友的话也可以，但需要对方不介意我每天练琴才行。”她是这样对中介公司说的。

过了两日中介回电话，说是找到一间挺新的两居室，位置和价格都很合适。房子里已经有一位年轻男性住了几年，不过房东说对方是个性格很好相处的人。

“只是现在的房客有抽烟的习惯，您介意吗？”中介在电话那头询问，态度十分专业。

“我还好。”唐柔在电话这头笑笑，“那就去看看吧。”

唐柔对房子很满意，和叶修打了照面后，对这位深居简出的宅男室友也很包容。她迅速签下合同搬进公寓，开始了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她与叶修的作息不同，彼此保持着互不打扰的点头之交，一段时间下来倒也相处得不错。她没有特地问过叶修的职业，只是觉得他像是在做私人咨询之类的工作，不需要朝九晚五地坐班，反倒常有人来家里找他。访客形形色色，男女都有，二三十岁的年轻者居多。

唐柔记得有个很善于和人攀谈的讲话很快的男孩子叫作黄少天，光是在玄关脱鞋的功夫就和自己聊了半天；还有个很有明星像的漂亮女孩子叫苏沐橙，常常带着一大包的外卖来找叶修吃晚饭，那女孩为人挺亲切，挽着唐柔的手说你叫我沐沐就行。

还有那个周末下午来访的，坐在沙发上默默喝着茶，听她弹完了整首月光的王杰希。

王杰希后来又来过几次，他多是在周末的午后来，有时空着手，有时也给叶修带点东西。一来二去和唐柔也逐渐熟悉起来，常常和叶修谈完事情后会在客厅里坐一坐，听唐柔弹片刻的钢琴。

倒是叶修看见两人一副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和谐景象，眉毛一抬，再看向王杰希的目光就带上了点戏谑。

“我说王大眼，你这样好吗？”

“怎么了。”王杰希回头看他，表情如常。

“隔三差五来听小唐弹琴，”叶修乐了，“传出去人家以为你在泡妹子。”

“呵呵。”王杰希不为所动。倒是唐柔撑着脑袋笑，笑容好看又坦荡。

两个人都没有问过对方除了名字之外的信息，唯独有一次王杰希问过唐柔，她常弹的那首乐曲叫什么名字。

“是德彪西的月光。”唐柔微笑。她下意识地抬头，望见窗外灰蓝色的天空才又遗憾地垂下目光，声音透着惋惜。

“只可惜，现在不是晚上，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她说。

沙发上听琴的人却忽然在此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王杰希直起脊背，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姑娘，许久出声问道，“唐小姐喜欢星空？”

 “是啊。”唐柔端详着触碰琴键的指尖，仿佛上头正缓缓流淌着德彪西写下的音符。

“从小就很喜欢。”她笑了笑。

 

※※※

夏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唐柔变得愈发忙碌起来。她暑假过后要参加某个著名的钢琴比赛，从春天开始便进入了废寝忘食的备战阶段，每天恨不得坐在琴凳上十二个钟头。

某天晚上苏沐橙照旧来找叶修吃晚饭。他们在叶修房间里聊天，唐柔则在客厅继续奋发着挥汗如雨。直到叶修送苏沐橙下楼之后再回屋，两个人才在客厅打了个照面。

“对了叶修，”唐柔唤了对方一声，“你有访客的时候我真的方便练习吗？会不会吵到你们？”

“没事的。”叶修咧着嘴角，语气和气而慵懒。

“真的？”唐柔瞟了一眼自己的三角钢琴，“我最近这个练琴频率你也不觉得打扰？可是我觉得墙壁的隔音好像不太好，刚刚我都能听见你和沐沐聊天的声音。”

正往房间走去的叶修却在听到她的话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柔看，表情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严肃。

“你说你刚刚听见我和沐橙说话的声音？”叶修问。

“嗯。”唐柔承认，“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说这个。”叶修摇头，他走到唐柔面前又上下打量了几眼，“那其他人来的时候呢？你能听见我们谈话吗？”

“我没特地留意过，有时候可以吧。”唐柔眯起眼睛回忆起来，“呃，上次黄少天来找你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很有特点，语速越快声音越尖。还有那个叫张新杰的，他找你那次我也有点印象。他的语调倒是非常平稳，讲话节奏也很稳定，接近标准的四四拍。”

“怎么了吗？”唐柔注意到叶修脸上那严肃而凛冽的表情，不由得收起回忆，翘起食指在这位室友眼前晃了晃。

她仍旧有些疑惑，只好用开玩笑的口气调侃道，“难道你们在聊什么挖宝藏之类的不能让别人听见的神秘话题？你放心啊，我听过就忘了，什么都没记住。”

“不是。”叶修摇摇头。他转过身从自己的房间门框上摘下一个小东西，重新看向唐柔的目光中却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

“小唐同志——”叶修拉长语调，语重心长地问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个有灵力的人？”

 

※※※

唐柔看着叶修变戏法似的从他卧室的门上拿下一块五芒星的符咒递到自己眼前。

“小周坑煞我，这玩意儿太不给力了。”叶修摇头苦笑。

 “这是什么？”唐柔捡起那符咒仔细瞧，五芒星上正泛着闪动的银灰色光芒。

“周泽楷给我的符咒。他是掌管声音的神。”叶修解释道，“这家伙挺有意思，自己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却偏偏是管世间所有音律的神，简直是黑色幽默。”

“我跟他要的这块符咒是用来屏蔽声音的，省得我每次还要自己用灵力布置警戒。”

“屏蔽……声音？”唐柔大脑有点当机，将信将疑地皱起眉头，“你不是在说消音器吧？”

“不是。这么说吧，理论上来讲，只要贴上这块符咒，我的房间就会自然形成一个声音规避的结界。我听不到房门以外的人的声响——所以你租这间房子的时候我就跟那中介说了，不介意你弹琴，因为我根本听不见——当然，房门以外的人也绝不会听到屋内的声音。”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有灵力的人。”叶修感叹，“在你搬来前，住在我隔壁的人从来没有听到过我房间内的声音。而你是例外，你五感太强，这块符咒防不住你。”

“你……你说什么？”纵使努力平定，唐柔的脸上仍旧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她显然还不太能接受叶修口中这个听上去特别玄幻的故事。

叶修看着她满脸不信的神情，知道光说没用，干脆微微抬起手，顺势拢成半圆的形状。只见一抹银色的光晕立刻在他的手心聚拢而起， 唐柔正看得目瞪口呆，忽然觉得四周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叶修抬起手掌的那一刻被他吸进了掌心，她像是失去了听觉一样，感受不到任何声响，眼前叶修还在笑着说些什么，她却一点儿也听不见，绝对的安静收束起来笼罩着她，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压抑和恐怖。

唐柔一动不动地看着叶修，直到他松开手掌，那抹银光消失在转瞬之间，才觉得声音重新轰隆隆地碾过耳边。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你的五感真的很不错。”叶修甩了甩手，仿佛刚刚消耗了他很大力气似的，“难怪小周那块符咒压不住，连我都费了点力才压住你的听觉。”

“等等……”唐柔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世界观。等再抬头时，看向叶修的眼神都有点不同。

“所以叶修你也是有灵力的……神？”她咬着嘴唇试探着问。

“我怎么感觉承认这句话好像有点不要脸？”叶修笑得倒是很不惭愧，“不过事实如此啊。”

“世间四海八荒三道六界均有神灵掌管，大家都按历法做事，维护世间稳定平衡。”叶修干脆到沙发边上坐定，掰着手指给唐柔数起来。

张新杰掌管历法占卜，苏沐橙引导众阳之长，江波涛指挥江河湖海，黄少天操控风起云涌，周泽楷通自然音律，喻文州管喜怒哀乐，还有双鬼那两位，负责时空维度的有效运行……

叶修提到很多名字，唐柔知道其中一部分——大多是来找过叶修的那些人——原来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你呢？你管什么？”唐柔问。

“太阳。”叶修给了个让她眼皮一跳的答案，“我以前每天都得按照历法把太阳从海平面上挑起来。”

“哎哟那货太难搞了，懒得不行，非要我拿却邪长矛戳它才肯动一动。”叶修想起从前和太阳斗智斗勇的画面，忍不住吐槽。

唐柔久久无语。她稳了稳心神，终于努力把那个叶修拿一杆长矛戳太阳屁股的可笑画面从脑海里摘了出去。末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刚刚说……以前？”

“是啊。我现在不做了。”叶修坦白。

“那现在呢？”最近初夏将至，H市的太阳光芒可一直耀眼得很。

“现在沐橙替我。她暴力多了，每天扛着吞日火炮轰太阳，把那家伙吓得屁滚尿流，哎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太阳亮的很早很勤快？我估计是吞日的火力线又提升了……”

唐柔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匪夷所思，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微笑着握着她的手说“你叫我沐沐就好”的温柔姑娘是怎样扛着火炮想把太阳轰成渣。这简直比叶修拿长矛戳太阳屁股还可笑。

她使劲摇了摇头，努力收回思绪时却莫名想到另一个人的名字，于是求证般地试探着开口问。

“叶修，你知不知道谁管天上的星星？”

“王杰希。”叶修抬了抬眼皮，不假思索地回答，“王杰希出身中药世家中草堂，祖传的草药通灵，但他却不管草木，而是管万千星辰。”

王杰希……唐柔怔住。

原来是他。

难怪初次遇见他的那一天，自己会鬼使神差般演奏起月光。从某种角度来解释，这没准真是一种通灵般的未卜先知，或者难以言喻的心有灵犀与默契。

“他有个外号叫魔术师。”叶修继续道，“说的是他几乎每天晚上都穿梭于宇宙星际之间，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无法捉摸。”

“其实没必要说得这么玄乎，”叶修真诚地解释，“其实他的工作就是宇宙清洁工罢了。”

“清，清洁工？”

“是啊。王杰希每天晚上骑个扫把飞在天上，把脏掉的星星擦一擦，把不要的星星扔掉，再提着扫把把银河打扫打扫，这不是宇宙清洁工是什么？”

唐柔没搭腔，心想真要这么类比，叶修你自己不也就是个赶太阳的老司机么……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忍不住垂下眼帘抿嘴笑。一转念却又蓦地想起时常坐在客厅听自己弹琴的那个人。

王杰希似乎的确只在白天来访过，大概是因为晚上都得飞上天“工作”吧。

他真的就是掌管星星的魔术师吗？

 

※※※

王杰希再次来访的时候，是立夏的那天晚上。

唐柔打开门，正对上那双不对称得有些可爱的大小眼。她明明有些错愕地后退了一步，笑容却不自觉地爬上了嘴角。

“怎么是你？”她转头瞥一眼窗外那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空。他今天不用工作吗？

“叶修跟你说了？”王杰希了然，双手插在兜里耸了耸肩，“我今天休息。”

“你呢，唐小姐，”年轻男人又望了她一眼，“今天不用练习么。”

唐柔已经正式拜师成为叶修的学生，除了仍旧在音乐学院上学练琴之外，还跟在叶修身后，训练掌神位者所必须的各种能力。

“世间上像你这样具备灵力的准神者很少见，能觉醒和认识到自己能力的人就更少了。储备力量严重不足，搞得现在执掌神位的大家工作压力都特别大。”叶修是这么对唐柔说的。他说的特别实诚，听上去一点也不高大上，活像是在匿名论坛倒本行业的苦水。

“小唐同志，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现在很需要人才啊。”叶修同志苦口婆心，她几乎找不到理由拒绝。

五感控制，灵力集中，历法占卜——叶修教给唐柔的都是与她过往生活毫无交集的东西，她却似乎学得很快，也并不觉得太多压力。叶修说她天赋过人，她自己则并没有细想过。

“噢，今天不了，下学期要比赛，所以在家里练琴。”唐柔莞尔，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目前的本职工作。

“方便我进来听听你弹琴么。”王杰希倒也没有走的意思，他站在玄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唐柔点头，“想听什么？”

“都行。”王杰希说。

唐柔想了想，走过去坐在琴凳上。她下意识地朝窗外望了一眼。今晚夜色如墨，只是并不见一丝星光。

“说起来王先生……”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露出难得的可爱的表情。“H市好久都看不到星星了。”

“是么。”王杰希也扬起嘴角，“这个不归我管，得找江波涛和方锐帮忙。”

“哎？”

“城市里看不见星星，基本是因为大气污染和光污染。得先让江波涛下一场雨，再让方锐去把H市里的光都偷了，大概就能看清了。”

“光还能偷？”唐柔惊讶，“这都行？”

“别人不行，方锐可以。他号称岁月神偷，偷掉这点光不成问题。”

唐柔这才发现，王杰希看着十分正经，原来调侃起同伴来也算毫不留情。

她看着眼前人，突然觉得有点想笑。这个人是在一本正经地卖萌么……怎么觉得还挺可爱的？她抿着嘴摇摇头，重新整理好心思，调整琴凳，定定心弹完了手边的一套练习曲。

当一曲完毕时，唐柔看着窗外的一轮弯月，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道，“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星星，还有月亮……它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您——”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兀自停在了半路。她抬起眼，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白色衬衫，墨绿色的外套，咖啡色的休息西裤——王杰希的穿着打扮依旧与这城市最普通地青年人无异。她曾经好几次试图去想象着眼前人是如何像叶修所说那样乘着扫把穿梭在星辰银河之中，可又想不出那具象的情境。

“您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一直想知道，唐小姐为什么对星星那么感兴趣？”王杰希不答反问。 

“我么？”唐柔笑，“怎么说呢……大概和童年有关系吧？”

“哦？”王杰希有些意外，双手搁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摆出聆听的姿势。

“我从四岁开始练琴，晚上都不能出门。别的小朋友出去玩，我只能在房间里弹琴。”回溯往昔，姑娘的声音逐渐沉下来，“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待在琴房里。每天晚上除了钢琴就只能看看阳台外面的星星。”

“我记得小时候的天气总是很好，尤其是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很多。我累的时候就趴在琴盖上看着星星，看它们一闪一闪的，像在对我笑……噢，我还见过一次流星，很快地一闪而过，隔着太久我都不太记得了。”

“后来上中学的时候我听同学说，看流星雨的时候最适合告白。” 唐柔眨眨眼，露出怀念的笑容，“其实大家都是说说而已，那个时候谁都没见过流星。我也早就记不清小时候看到的那颗了。”

“至于现在嘛，”她有点感慨地抬头看看天，“喏，现在连普通星星都不太容易见到了。”

王杰希是个很好的听众，保持着认真聆听的姿势安静地听她说完，又过了一阵才接口。

“流星其实就是星屑。”他说。

“星屑？”唐柔挑眉。

“按照星辰历法，天上的星星各有不同的用处。大部分的星星是天灯，需要定期照看，用驱散粉擦掉灰尘，保持常亮。而流星其实是需要清扫的星屑，用熔岩烧瓶收集起来，或者熔化，或者投掷回人间。”

“原来如此。”唐柔感叹，“果然这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许等我跟叶修学会飞行之后，也会有机会到天上去看星星吧。”

“唐小姐很想看吗？”王杰希突然问道。

“哎？”

“很想看的话，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

 

※※※

唐柔仍旧倚着窗台，始终没有挪开目光。夜空星辰闪烁，是她许多年都未曾见过的灿烂景象。

昨夜降临城市的大雨，还有此刻仿佛被偷走了灯火的万籁俱寂，许多巧合混在一起，她不由得推想起这其中可能的关联。

忽然，眼前再一次划过光亮，这次她绝不会看错，那银色的光芒拖着半透明的长尾从夜空中坠落，格外的闪耀。紧接着，便有第二颗第三颗接踵而至，它们簌簌地坠落，转瞬即逝，却越聚越多，也越来越密集。无数的星屑像约好了似的，在她的眼前手拉着手，共同奔赴前往人间的旅程。

“这王大眼，还真是——”连叶修也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搞什么呢？” 

“他……大概是在变魔术吧。”唐柔笑了笑，眼眶却无法抑制地发热起来。

“哟？敢情你俩这是约好了的？”叶修察觉出一丝异样，斜睨了她一眼。

“没有。”

唐柔并没有作声，回答叶修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声音。

唐柔抬起头，迎上黑暗中一个飞快降落的身影。

身穿星星斗篷的王杰希从天而降，她终于看到了他工作时的模样——骑着扫把，像旋风一样从无数坠落的流星中间穿越而过，他无可阻挡地向前飞去，任谁也捉不住影踪。

他像个真正的魔术师，穿梭在自己一手缔造的伟大的布景之间，为一场别出心裁的魔术做华丽的表演。

“请江波涛和方锐帮了点小忙。”王杰希操控扫把，稳稳当当地停在唐柔眼前。

“感谢你弹琴给我听的谢礼，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唐柔努力忍住眼泪，声音却有些颤抖，“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王杰希微笑。他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唐柔，“这个也是给你的。”

唐柔怔怔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琉璃的熔岩烧瓶，看着烧瓶里头漂浮着的数不清数目的星屑。它们泛着银色的星光，在瓶中上下浮沉着地闪烁着，一眨一眨，像是望着少女的眼睛，在对她微微而笑。

“你想看的星星，以后一直都能看到了。”

“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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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Coldplay 《Yellow》

*三次元一直都很忙，还好没错过杰希的生日。生日快乐，我的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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