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CP：[律师] 张新杰X [记者]楚云秀 

少量莫橙掉落~

*私设张楚二位是高中同学。

前文：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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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张现场抓拍的照片在电脑屏幕里飞快闪过，楚云秀手里一支圆珠笔在办公桌上滴滴答答地敲。

“楚姐，你怎么看？” 抱着手臂站在她身后的是个个子不太高的年轻人，面上带着谦和微笑，眼睛里却有神采奕奕的光。

楚云秀摇摇头， “还没办法下什么结论。也许只是私人聚会而已，即使对象是税务局副局长。不过现在这敏感的当口，这位副局长智商大概真的需要充值了……对了华哥，你这照片拿给主编看过没？”

被称作华哥的人是楚云秀的同事、摄影记者李华。虽然年纪比她小两岁，但两人已经合作了好几年，是杂志社出了名的默契搭档。一线记者这一行，刚毕业没经验的做不好，年纪大成了家又有诸多顾忌，到头来许多担子都落到这二位身上。连他们自己都常常调侃，幸好彼此都没结婚，要不然最佳组合迟早得散了。

“还没，”李华苦笑， “虚报增值税进项税费已经是大官司了。这要是还牵涉到行政腐败，事情可就闹大了。”

“现在还不至于。”楚云秀冷静地分析，“几张聚会照说明不了什么。静观其变吧，这条线你继续跟着，我那边也会跟进。”

“好。对了，辩方律师那边……”

“沟通的时候我会注意，我们没有预设立场。”楚云秀心领神会，“况且他们手头的资料一定比我们更多，真要是有什么，恐怕早就知道了。”

李华微笑着长舒一口气。他放下臂膀揉一揉肩，表情稍微轻松了些。“那就好。其实这案子最后到底能见刊多少还是个问号。主编上头压力也大得很。”

话未说满，楚云秀已经心知肚明地点头。媒体便是这样了，夹缝中求生存，到底是难做人。领导和大众一个都得罪不得，如同刀尖上跳舞。

“行了，咱们还是乐观点，别吓到小舒小戴她们几个小孩儿。”她笑着起身，“对了，你不是说今晚有相亲，这都到下班的点了，还不快去？”

李华额头冒出三条黑线，“楚姐，你小声点啊不要出卖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嘲笑别人相亲的人总有一天会为相亲而哭的，都是大龄未婚青年，你要体谅我！”

“不好意思啊，我妈早已同意我自生自灭了。”虽然这句话完全是胡扯，但楚云秀依旧得意洋洋。她毫不脸红地大手一挥，“快去快去，说不定今晚你就遇到你一生的缘分了呢！”

李华被她这副样子逗地哭笑不得，只好拱手告辞，末了扔下一句“楚姐你也晚上出去走走啊，说不定也会遇到你一生的缘分呢！”然后在她开口之前抢断时机拔腿开溜。

楚云秀转回身坐定，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心头却是已经涌起一丝怅然若失。连李华都被家里人安排相亲了，时间可跑得真快。要真是有了家庭，有了老婆孩子，往后的第一现场他还能跑多久呢？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在沐橙的画廊里唐柔同她说的那句话。也许当有了深爱的人，有了无法割舍的羁绊，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做出改变吧。好比她的诸多前辈，曾经的豪言壮志都是要做中国的法拉奇，可几年一过纷纷在家里眉眼弯弯地洗手做羹汤，倒也不失为另一种心满意足。

爱情是女人的铠甲，也是女人的软肋。这话一点不假。楚云秀抽出笔筒里那支常用的LAMY钢笔，拿到手里细细端详。是啊，女人都会渴望一份温柔呵护、一位心有灵犀的恋人。家中的长辈也常常感叹她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家。可是没有爱情又怎样呢？一叠稿纸一支笔便是她的良伴，陪她一路至今。

可楚云秀觉得，在命中注定的人到来之前，她宁愿与一盏孤灯，一副纸笔作伴，也不愿妥协。

隔板上的轻敲打断了楚云秀的沉思。她换上轻松的笑容转过头去，“又怎么了？”

回身的一瞬，她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李华而是戴妍琦那小姑娘，连忙抬手一排脑袋表示抱歉，“小戴？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戴妍琦摆摆手，伸出手把移动电话递过去，“楚姐姐，霸图律所的宋助理找你。”

“小宋？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楚云秀看着小姑娘有些羞涩的面庞，开玩笑地打起了趣，同时伸手接过电话搁到耳边，“喂？小宋？”

“是我。”

电话那头并不是意料中少年的青涩声线，而是沉稳收敛的、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楚云秀面色一沉，下意识地侧过身去背对着戴妍琦，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张律师？”她的声音无可抑制地提高，但到底还是用了客气的敬称。

“楚云秀，我的东西还在你那儿，我现在在办公室，麻烦你送过来吧。”张新杰答得理所当然不疾不徐，楚云秀甚至可以想像他坐在办公桌上，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握着水杯不慌不忙的模样，活像电视剧里那种自以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戴眼镜的可恶反面角色。要不是因为采访有求于他，楚云秀必然会表示不屑一顾。想要你自己来拿呀，我才不给你专程送过去。

可惜张新杰并不只是她命中的天魔星，还是她的受访对象。楚云秀脑内的帅气画面也就只能想想而已，要为了逞口舌之快得罪了他，倒也不划算了。她瞥一眼桌角储物盒里那串属于张新杰的车钥匙，雷克萨斯的L标识泛着音色的光。

伸出手捡起来，那天在机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的尴尬回忆又扑面袭来。沉寂一瞬，她忽然想起那张塑封的字条，上头有她十年前的笔迹，还有她摸不透的张新杰的秘密。

“您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挂断电话，她把手机还给戴妍琦。没有理会小姑娘眼里的一丝好奇，便挥挥手让她早些下班回家。送走了小戴，楚云秀也干脆利落起身收拾东西。出门前掏出手机给叶修发短信，约他半小时后改在霸图那栋写字楼门口碰面。今晚是和沐橙莫凡一道吃晚饭的时间。叶修约她提前见个面，说要一道去给沐橙挑画廊开业的贺礼。

想不到霸图的前台姑娘竟然还记得这个夸过她手镯好看的年轻记者，远远地看到楚云秀从电梯口出来，便挥手打了招呼，笑得如同广告女郎一般甜美。

“您找张律师吧？他这会儿在呢。”

楚云秀笑笑，认命般地朝里走去，拐了两个弯才到了张新杰的办公室门口。从半透明的窗户向里看，那家伙正坐在办公椅里看一份政府红头文件。他倒是一贯的衣冠楚楚，穿着合身的定制暗条纹衬衫，袖口用一副十字袖扣扎得紧紧的。坐姿端正一丝不苟，神情也是极其认真投入，自有一股海归精英的气质。

若换一个小戴那样的纯情小姑娘，肯定会被这副模样哄骗。想到这里，楚云秀又忍不住嗤之以鼻一番。

“张律师，”她沉下嗓子敲敲门。如愿看到对方从文件里抬头后，才施施然走进办公室。她扬一扬手里的车钥匙，然后俯首搁在他的桌上，撑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

“您的车钥匙，还给您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她微微一笑，鲜艳的红唇上有着温润的光泽。其实楚云秀是个很疏于打扮的人，每天早晨恨不能15分钟刷牙洗脸咬个面包就出门，哪有时间往脸上涂涂抹抹。偏偏是来霸图之前，她特意翻出搁在办公室里的备用化妆品悉心地施了粉黛。张新杰是个注重仪容的人，自己若是灰头土脸地前来，岂不是立刻输掉一成？

看着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楚云秀十分满意地后退一步，准备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有呢。”她听见身后的人叫住了她，回转身的一刻对上镜片背后的严肃目光。

“还有呢？”张新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冲着他，仿佛在等一个双方都心照不宣的答案。他面色依旧沉静，楚云秀却莫名觉得脊背发凉。她咬着嘴唇犹豫着，最终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塑胶卡片轻轻放到桌面上。

指尖刚刚离开的一瞬，张新杰几乎是反手便夺走了那张卡片。他把那方小小的字迹捏在手心，然后抬头冲着她笑一笑，“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张律师，您不觉得您需要解释一下吗？”楚云秀没有动身，她双手撑在桌沿保持着刚开始那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眯着眼睛望着他的掌心。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地跳动，好像过往每一次出采访时，历经千辛才触及到事实真相的一刻，心脏狂跳的激动和紧张。

张新杰，给我一个解释。

“这是我的东西。”他收回手，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您的东西？”楚云秀的不退反进，身体压得更低了些，“我的草稿纸，我的钢笔，我的字迹，张律师，您不觉得这更像是我的东西吗？”

“是么？”纵使她已经开始咄咄相逼，纵使自己的嘴唇也已经开始微颤，张新杰依旧不动声色，克制而隐忍。他抬手从身侧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白底的薄册子，啪地一声扔在她面前，楚云秀望过去，封面上是红黄两色的国徽，威严而庄重。

“这是附有草案说明的物权法，你现在就可以打开看。等你找到能够用来论证我侵占你所有物的条款，再来起诉我。”张新杰推一推眼镜，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好像多看一眼便会功亏一篑般决堤千里。

可对于楚云秀而言，那张没有表情的侧脸却像是无声的嘲笑，讽刺着她的外强中干、自作聪明。她气急反笑，直起身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把那本法律文件往他那儿推一推，“哪儿的话，我开个玩笑嘛，张律师可千万别介意。再说了，就算是我以前的乱涂乱画，丢掉了也就是不要了。张律师不嫌弃，您收着就好。我不打扰了，告辞。”

转身迈步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楚云秀面上公式般无死角的微笑逐层褪去。果然跟那个家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伸手在头顶抓了一把，把海藻般的如瀑长发甩一甩，深深呼吸许久终于平静下来。

没什么好气急败坏的，晚上还要跟叶修沐橙吃饭呢，损失了好心情多不值当。她在心里反复地劝慰自己。

于是当电梯停在一楼的时候，她的步伐已经变得轻快许多。走到门口一眼就望见了站在路边冲她招手的叶修。几年不见，叶修还是老样子，看上去没个正形，笑起来却暖得能融掉冬雪似的。

还好生命中还有这些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楚云秀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伸手夺掉他嘴边的烟，顺手扔进了垃圾箱。

“还抽呐？沐沐没说你？”

“哟，你跟哥要烟抽的时候怎么不拦着哥啊？”叶修斜眼看她，嘴角却还带着笑。

“我跟你能一样吗？”楚云秀白了他一眼，“你抽起来简直是不要肺。你呀，看在沐沐的份上也收敛收敛吧。”

“行行行，你们俩真是一唱一和的，约好的吧？”叶修无奈。

“去你的……”楚云秀懒得理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哎你昨晚见过莫凡了？怎么样？”

叶修明白她想问什么。便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小莫这孩子不错。看得出是真心喜欢沐橙的。” 说罢神情严肃地点点头，一副长辈模样。

 “昨天不就见了一面吗，这就看出来啦？想不到你心这么细呀。”

“你不懂，”叶修摇摇头，下意识地又想去掏根烟，被楚云秀用眼神瞪了回去。他便只好叹了口气，摊开手道，“小莫那孩子看我的眼神里有敌意。”

“敌意？”楚云秀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起来，“你当你玩游戏呐，还仇恨呢。”

“那没办法啊，谁让哥到哪儿都是天生的T呢？”叶修得意洋洋。他曾经是个职业电竞选手，游戏里虐人无数仇恨值稳定如山，即使是退役了的今天也还是开着网游工作室，依旧在游戏世界里大杀四方威风凛凛。“小莫真心喜欢沐橙，才会对我有敌意，懂不懂？”

“懂懂懂……”楚云秀努力憋笑，“你是想说你魅力值太高对吧？”

叶修也不跟她斗嘴，“你看沐橙也算是有托付了，你呢？什么时候你也能带回来一个看着哥的眼神有敌意的人啊？”

“我？算了吧。”楚云秀没计较叶修话里有话的自我吹捧。她歪着脑袋想起下班前李华对她说的话。说不定今晚能遇到一生的缘分？还真是开玩笑没成本啊。下了班她遇到的除了叶修就是张新杰，算上一会儿要见的莫凡，哪个都不是她一生的缘分好么。

“别说我了，你不是说要去给沐橙买礼物吗？怎么样准备买什么？”楚云秀有点好奇。

“这问题我想了挺久的。你说沐橙缺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缺。真要是需要什么专业上的东西，小莫肯定比我懂不是？直到前两天我做了个梦，梦到她哥哥了。你说要是她哥哥还在，看到她现在这么出息，会送点什么呢？

“我就想啊，送沐橙一套礼服吧。让她穿着去参加画廊开业，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沐秋也会高兴的。” 叶修平静地叙述，目光飘向远方，眼睛里却闪着不易察觉的凄凉的光。没等楚云秀搭腔，他又收回视线自顾自笑了起来，“所以这不是得找你帮忙吗？你跟沐橙身材差不多吧？衣架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啊。”

听着叶修平淡的回答，楚云秀想起许多年少时他们四个的往事，心里一阵酸楚。再多时光飞逝，有些人依旧在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却永远不会被忘却。但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大家都应该高兴点才是。于是她换上轻快的语气调侃起来，“我怎么这么惨啊？上次试衣服是为了给柔柔当伴娘，这次又是为了给沐沐挑礼物。不过嘛——”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百货大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开口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这个忙，走吧，早点选好别耽误吃饭。”

叶修望着她温柔的眼睛，点点头也笑起来。“走吧。”他伸手拍一拍楚云秀的肩，上前一步和她并肩朝远处走去。

他们沿路踱步，细细碎碎地聊着彼此的近况。谁都不曾注意10多层高的楼上，有个人伫立在落地窗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彼此的问候和交谈；看她伸手摘掉他唇边的烟；看他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身前。

看她如花朵一样绽开的笑容，好像眼前人让她忘却了所有烦恼的事。

张新杰抱臂站在窗边许久，捏着马克杯的手指尖传来轻微的疼痛。他终于伸手放下百叶窗，转身的一刻，留给的方寸天地一声无人察觉的轻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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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接 09

*现在手头的三篇文是稳定的轮流更新~近期三次元繁忙，请原谅缓慢的更新速度~

*叶神果然天生脸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