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 (五)完结

*CP:周泽楷X安文逸

*试试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写BL

*给我十分钟,讲一个平平淡淡的小故事。要是能够卖出去一点点安利就更好了。

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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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相恋自始至终都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

起初是不经意的小小涟漪,顺着绵延起伏的海岸线,相触、碰撞,逐渐开成夕阳下一朵温柔徘徊的浪花。

生活里稍微熟悉了些,再一次在赛场上相遇便更亲近了点。明明比赛训练都是平凡无奇的日复一日,但隐隐期待的心情却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有些挣扎的疼痛,最后却还是阻挡不住地悄悄绽放。

好比赛场上互相问候时,四目相接的一刻里难以察觉的深意,又或者在体育馆自动售货机前相遇,他借给他两块零钱的巧合。擦身而过的瞬间无人说话,只有彼此沉默地思索着,这些微若纤尘的细节里暗藏的意味深长。

于是月亮圆缺便有了区别,世间万物便有了色彩,深夜难眠便有了牵挂,平淡的生活便逐渐有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细微敏感的铺垫实在太多太多,直到安文逸已经习惯于在线上同周泽楷问候,甚至两人会在比赛的间隙偶尔相约出游。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最初到底是怎样开始。

十一赛季的冬天,S市阴冷潮湿的北风自高楼大厦的角落毫末里刮起,卷着半截枯叶呼啸而来。安文逸还不能完全适应南方这种透彻身体发肤的湿冷,他裹着厚厚的羽绒大衣,又用羊毛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孔才走出酒店的大门。

在约定的地方同周泽楷见面时,安文逸眼皮跳了一跳。周泽楷穿着轻薄的羊绒毛衣,外套的拉链未封到顶,露出两侧的一点锁骨。明明好看的让人怦然心动,安文逸心里却只在疑惑他到底冷不冷。并排走了好一段路,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过去。

“前辈,小心感冒。”

周泽楷侧过身看着他,安文逸裹得好似五月的粽子,眉头略微皱起,鼻尖也泛着红。可伸出来的一只手似乎并没有缩回去的意愿。周泽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并不惧寒的事实,犹豫着把围巾接过来裹上。细细地羊绒触感,米色和白色相间的格子图案,还有温暖的、属于对方的体温。

科技馆这种地方,向来都是青少年陶冶情操的所在。安文逸摸不太透为什么前辈会约他一道去那里。大约是需要陪同讲解的人,他想,又或者周泽楷其实也是个心事纯白的少年。

哪一种可能更像是微妙的伏线?

其实许多知识他都早已不记得。他并非队友罗辑那样的天才少年,念书的时候成绩也算不上很好。好在读着全校最苦逼专业,大物高数之类的必修公共课多的数不清,歪打正着般,一些中学时代的常识顺着留了印象。

这个是卢瑟福的alpha粒子散射试验,测算原子结构用的;那个是卡文迪许扭秤试验,用来计算万有引力常量……低头瞟一眼铭牌上记录的实验名称,脑内搜刮着高中物理课上老师介绍的实验原理。偶尔分心用余光看一眼周泽楷的侧脸。看他眼睛上覆盖的柔软睫毛,和下颔勾勒的完美弧线。安文逸的鼻尖居然渗出一点点汗珠来。

为什么呢?

科技馆的中央是一大片人造的热带雨林, 巨大的玻璃温室如同拔地而起的室内森林公园。两人在一排交错的棕榈树旁踱步,时不时望一眼身旁植物上列明纲目种属的标签。

“我生物真的不太行。”安文逸推着眼睛,脸有点泛红。一半是因为热,一半是因为尴尬,“高中那会儿就是不喜欢记什么细胞壁细胞皮之类的才没学生物选修。”

“不要紧……”周泽楷摇头,抬手摸一摸棕榈树的树皮。感叹了一声“好高”,两个人便继续向前走去。

在一个山洞造型的隔间里看鸟类标本的时候,安文逸比周泽楷更早地听到了几声窃窃私语。

“那个人好眼熟”,“是不是周泽楷”,“真的假的周泽楷哪会来这种地方啦”,“要么侬去要签名看看呀,反正这么帅认识一下很划算的”——四个,还是五个?女生的声音。

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一步向前毫不犹豫立刻拖起周泽楷的手,在他耳边道一声“前辈跟我走”,然后施力带着他往山洞的另一边出口走去,重新拐回热带雨林曲曲折折的弯道里。

周泽楷的目光还停在展板上关于濒危鸟类保护的国际公约上,忽然间手心就传来了潮湿的触感,和颈间围巾上一样的体温环绕着他,如同热带暖湿的季风。身子跌跌撞撞地跟出去几步,再抬首映入眼帘的,是厚重大衣包裹下依旧挺直的脊背、修剪地整整齐齐地鬓角,还有架着细框眼镜的、微微泛红的一侧耳朵。

他们走过高低错落的树丛灌木,踏过涓涓流淌的小桥流水,拨开垂在身侧的枝条树桠,躲开不甚规则的奇石怪壁。离开温室的路程并不长,只是无言的沉默和小心谨慎的步伐让它更加曲折难寻。终于走到科技馆大厅一个无人角落的时候,安文逸稍稍松一口气。

他转过身来面向周泽楷,尽量让神色看起来轻松点。“差点就被人认出来了啊,前辈。”——甚至换上玩笑似的口吻——“前辈的确太受欢迎了。”

安文逸的看不到自己两颊绯红、鼻尖掌心都在冒汗。他眼下只有躲避掉不必要的麻烦之后的轻松感,于是过了许久才发现有些不同。

他望向自己的手。

原本是他牵着周泽楷的手,现在却被对方紧紧扣住。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一双微笑的眼眸。那笑容他那么熟悉。半年前苏黎世的领奖台上,接受众人鼓掌欢呼的周泽楷也是一样的神情。所有平日里的腼腆羞涩都无迹可寻,以讹传讹的不近人情也都是无稽之谈。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带着志在必得的无声微笑。

“前辈。”安文逸的声音干涩发紧。有个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一下下敲击着胸口。

“小安……”手上的施力更重一些,难道言语不能表达的情感用动作便可以弥补。周泽楷轻轻拉着他朝身侧的隔板折弯半步,然后手臂收力将他拉入怀中。

当周泽楷的柔软的双唇覆上来的时候,安文逸轻轻闭上了眼睛。两个人的脸颊一样滚烫,心脏一样砰砰地跳动,就连手心的汗湿都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比谁更紧张。口腔里晕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清新而暧昧。那是酒店门口取的一颗薄荷糖,此刻却成了意乱情迷的助剂。数日以来互相求证的孤单心事都终于有了水落石出的圆满答案,唯有唇舌纠缠地更深一些,以感激命运的垂帘。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轻轻退开半步,安文逸忽然回头环顾,随后自顾自的笑起来。周泽楷这样的顶尖大神,战术意识真是比自己强太多。这角落四下无人,是连监控摄像也拍不到的死角。

“前辈……”回转过身,在周泽楷身后的玻璃幕墙里,安文逸看到自己眼中迷蒙的情意。

“嗯。”周泽楷伸手在他脖颈上轻轻一蹭,抹掉那里一颗汗珠。他垂下眼眸轻轻应声,像是这场告白的结束语。


周泽楷很少说动听的话,甚至没有真正地说一句我爱你。他总是笑,好看而无辜。牵手、拥抱、亲吻甚至做爱,一切都在互相探索中水到渠成。除了最亲近的队友,没有人知道轮回的枪王和兴欣的牧师之间比对手更亲近的关系。傍晚的赛场上一枪穿云朝小手冰凉瞄准的时候不曾有丝毫犹豫,几个钟头之后周泽楷却把头枕在安文逸的臂弯,伸手夺过他手里的一本小说来看。偶尔发展到争抢,最后却变成良宵的前奏。

周泽楷的职业生涯还有很长,即使将来退役,凭他的技术和形象也会有很好的发展。那么这样也好,将来自己把学位念完,去S市找一份电子工程师的工作应该也不难。怎样都好,只要他们还在一起,把这梦做得长久一些有何不可。 

暗涌一般无人察觉的,谨小慎微又甜蜜难舍的恋情。很多次在软弱无力的汗湿中仰面望着周泽楷的眼睛,安文逸都忍不住想,他到底该如何才能更爱他?

 

国家队出发去伦敦的日子定在了一周后的工作日,这是第二天两人在酒店房间拥抱告别时,周泽楷告诉安文逸的。

“记得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送你。”分开的前一刻,安文逸在他耳边最后嘱咐道。

参加这次世邀赛的阵容与首届相比变化不大。不是首次出战了,大家心情都还算轻松。托运好行李开始彼此招呼着过安检,唯有周泽楷略微犹豫。他抬眼看着领队叶修,直到对方在稍事的疑惑后终于回以一个会意的笑容。

“等小安?”叶修双手插着兜,走过来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轻声问道。

“嗯。”周泽楷亦轻声回答。

“行,反正现在还早。我带他们先进,你记得登记广播响了一定要进安检。”

周泽楷点头,看叶修折返领着众人去优先安检口过检。他推一推墨镜,干脆找一个座位定下来慢慢等,顺便从双肩包里翻出一本简装书看起来。安文逸之前推荐的科幻小说,读起来有点费神,但是还挺有意思。上次相聚的晚上,两个人躺在被窝里就着床头灯一道共读。他记得是自己躺的更低一些,安文逸沉着嗓子在头顶讲着冯诺依曼和数据结构,自己歪着脑袋倚在对方的臂弯里偷偷笑。

安文逸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周泽楷想。在荣耀里努力地走着自己的道路,成熟冷静岿然不动。他总是喜欢把一切都提前思考,很为别人着想。

喜欢读书,在荣耀以外懂得许多。偶尔同自己讲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飞扬的神采。

笑起来很斯文很好看,严肃起来又很有气场。对待外人总是礼貌有分寸,可那些温柔又炽热的模样只有自己知道。

他比他自己想像的要优秀地多,可又全然不在意这些。

只有我知道。

周泽楷再一次微笑起来。他合上书本,一抬眼便看见远远朝这里跑来的熟悉身影。 

“抱歉,地铁运行好像出了点故障,晚点了两班。”安文逸推着眼镜,面色因为奔跑而有些泛红。目光四处望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他们都进去了?”

“嗯。”周泽楷低着声音,眼睛里全是不舍。机场并不是一个公开表示思念的好场所,他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把一切都不顾地拥抱亲吻。

“不好意思让你等我。”安文逸急促的呼吸稍微平静了些。“对了,”他稍微顿一顿,“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恩?”周泽楷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拿出手机递过去。还是当初安文逸借给他的那一款。简单的黑色薄屏,不算很有个性的式样。

安文逸接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找到手机下方可以系挂件的位置。他的手细瘦修长,指甲也剪得整齐圆润。两个人亲密的时候,周泽楷也总是喜欢细细亲吻他的手。安文逸从兜里拿出一个小东西,灵活地系在周泽楷的手机上,一丝不苟地好似完成一场实验考试。

“变个魔术。”确认系紧后才松开,一个玻璃封装的小小薄片垂在手机下面几厘米的地方,摇摇晃晃好似彼此迫切的心情。“要不要按这里试试?”安文逸露出开关的一侧对着周泽楷,语气里难得带着几分热忱的邀请。

周泽楷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恋人送给他的究竟是怎样的礼物。干脆不去猜了罢,他伸手在小小的黑色开光上轻轻一扣。

屏幕上的细细密密的发光三极管忽然齐齐亮起来,组成了玫瑰与左轮手枪的图案。周泽楷惊讶地抬头,却见安文逸盯着屏幕露出满足的微笑。

“TO:ZZK”

“SHARPSHOOTER”

“GLORY CHAMPION”

 “AND MY LOVE”

“FROM: AN.”

是他和他的名字,还有他们共同的爱、事业和追求的目标。所有的这些在此起彼伏地一方亮光里交替闪现,伴着四周不断变化的背景图案,最后化作他对他独一无二的告白。

“有点简单啊,不过也挺难做的。”安文逸的声音依然平静。

岂止是难做。他借了老大实验室的一角,几乎是连续通宵编写调试汇编代码,一点点地把三极管焊在电路板上,最后再小心翼翼地封装好。休学三年,他已经很久不做这些,许多代码细节都要重新捡起。于是推倒重来往复多次,从天亮到天黑再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安文逸做的太投入,连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也毫不知情。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才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地疼。

不过不要紧,一切都值得。

周泽楷把这特殊的护身符捏在手里,眼睛里蒙上湿漉漉的雾气。望着恋人那笑容背后掩饰不住的疲倦,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地抱住他。是的,要紧紧靠着他才好,要一刻也不离开他才好,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带走才好。周泽楷的心脏急急跳动,荣耀决赛里都没有过的激动。

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安文逸却只是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去吧。加油,我等你回来。”他抬起头,对着即将出发的恋人微微颔首。

 

回城的轻轨上,安文逸靠着车窗。窗外的高楼民居一点点倒退,在眼前变成一部移动的电影。他又想起两年前与周泽楷在苏黎世出游那日的阳光,和今天的阳光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连日熬夜的倦意卷叠着袭来,他几乎要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忽然手机轻轻震动,让他稍微清醒一些。点开来看,是周泽楷发来的一条语音。安文逸塞上耳机,按下播放键。耳边短促的消息一闪而过,陌生又熟悉。

他忽然想起上次见面时同周泽楷在那家餐厅里,他逗着周泽楷讲S市方言的时候,对方也是讲了这样的一句,说完便不肯解释,只是低下头笑,让他毫无办法。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皱起眉头。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对方,手机屏幕却倏地又亮起来。低下头去看,他终于忍不住扬起微笑。偏头抵着车窗,安文逸闭上眼睛,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那句轻巧而羞涩的S市方言,像自动倒带重播一般无限循环,直到暖意从心脏开始随着脉搏的跳动传到身体发肤的每一个细枝末节。

他想象着周泽楷是如何一字一顿地在候机室里轻敲屏幕,是如何咬着嘴唇按下了发送键,是如何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微笑起来,是如何决定着再对自己说一次这句话,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

“我好喜欢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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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Procyclical/顺势循环

番外(二):Electromagnetic Induction/电磁感应


人生第一篇BL终于写完了,虽然是个清水小故事。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希望这篇2w字的短篇故事有稍稍卖出去一点安利。

另外这篇文章已经制作成了同人本开始贩售。包含已公开的正文+番外,还有一篇未公开的新番外。本宣和通贩地址请戳:这里

最后诚挚的推荐一篇周安好文。LOF狐姑娘的《不用追》。谢谢你写了这么好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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