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 Happiness

高乔《Storytelling》 Report

作者：Loki （ @高英杰的魔法帽 ）

书评：静愉

01

收到洛奇姑娘寄来的这本《Storytelling》的无料时，刚好是我离家返程的前一天。一本四五十页的小小薄本，不费力便能收拾进随身背包的外层口袋。

回程的国际航班比预计晚点了差不多两个钟头。S市的天气不算太好，秋天和夜幕一道急匆匆地来，从落地窗的这一侧朝外看，天上的飞机闪着隐隐约约的红白蓝的航行灯。候机室的高高的顶灯不算太亮，身旁的小姑娘在软软糯糯地和恋人打电话。我塞上耳机，把这本小小的书翻开来看。

“真正回到那间教室的时候，乔一帆依然不免有些许紧张。他略带局促地站在黑板前的一侧，听着带他进来的那位班主任用几乎不带任何起伏的平淡语调介绍着他的来意。”

开篇便是非常直白的场景描述，一下子就被从广阔的机场航站楼带出，顺着笔尖勾画的曲折通道，拐进那间中学小小的教室。我像穿越时空的旁观者一样，看讲台上那位略微不知所措的少年，绷着肩膀抿着唇，双手悄悄攒起来好让自己显得更镇定些。

直到从台下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中间，响起一声惊喜的呼喊。带着年轻男孩子特有的细细的颤音，从某个角落里破空而出，像魔道学者手中的扫帚，把身边所有的议论统统扫开。

台上的少年突然松了口气。

得救了。也许他点着头回应好友呼喊的同时，脑袋会闪过这样的念头。

 

02

《Storytelling》是一个有关于重逢的故事。尽管“久别重逢”这样的字眼对于十六七岁的一对少年而言实在是过于沉重了些，然而分开的时间却给了两个人各自沉思和分别努力的机会。

高中校园的设定会让人又很容易地回想起以前的时光。大概全天下的重点高中都是一样的，理科竞赛班永远处在最特殊的地位，聪明好学的优等生们有着不刻意却真实存在的优越性。准备竞赛然后获奖、进省队甚至国家集训队，再然后争取金牌，保送——这样一条清晰的路径是每个优秀学生的奋斗目标。

然而残忍的事实是，大部分人的天赋还轮不到去拼努力的程度。好比荣耀一样，谁说数理化里最重要的不是天赋呢？

“高英杰赢在这里，而乔一帆则输在了这里。”

没有什么比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失去曾经的目标更打击人了。当初有着共同约定与梦想的最好的朋友，一个在约定的道路上继续背负着希望前行，另一个却不得不离开去另寻他路。很难讲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会更痛苦。是彷徨离开的人，还是揪心留下的那一个？

“——但这些他无法告诉高英杰。自己并不能保证更改了学习内容结果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自己真正得到提高之前，他不敢让高英杰又多余的期待。”

大约读到这里时，有了与洛奇心意相通的感受。不管是全职的原著还是这本《Storytelling》，高乔两个人之间的友情与羁绊都是以一种静水流深的方式隐秘前行。好比一扇门两边的两个人，沉默地抵着门却不发一言的各怀心事。然而，选择不开口却并不是因为不在乎，恰恰是因为太在意，所以必须要等到彼此都各上了一个台阶，能够真真正正平视着相对一笑的时刻，才能够大方地伸出手来，和对方一起分享那胜利的滋味。

说是少年的羞涩又坚定的自尊也罢，是对优秀和胜利的渴望也罢。

“虽然稍微碰过些壁，但也没有到需要遗憾什么的地步。

“毕竟我终于不仅仅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无助地等待你回头时来拉我一把，而开始有希望凭自己的双脚抵达你会在的高度。”

——或者我们也可以说，这是对彼此的最特别的重视。

 

03

好在他们终于等来重逢的时刻。

选择了文科的乔一帆已经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闪光的机会。

“希望你们不要浪费自己的才能。”当乔一帆面对着曾或多或少轻视过自己的同学们说出这样不卑不亢却掷地有声的话时，坐在台下的高英杰是不是也因此而涌起了小小的骄傲呢？

“——刚才真是特别让人刮目相看啊。”他眨了眨眼睛。

果然。

 

04

既然两个人都是心思缜密的少年，那么对对方的特殊的关注，也就是在不经意间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质变之前总要有漫长的量变积累，才能等来水滴石穿的一天。

无论是还在一起读书的时候，他牵着他走在桥面的边缘，纵容着对方小小的任性；

还是他给他辅导功课，在那间王杰希分配给自己的自习室里，十分耐心地为对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又或者过马路的时候，他会突然一步上前拉住好朋友的手，紧紧握着他小心翼翼地躲避车流；

以及会偷偷跑到别的校区，在观众席看不见的位置，去看好朋友在台上发光的表演。

从初中到高一结束，他们朝夕相处过无数个白天黑夜，即使分开之后，心里涌起的不知所措的思念大概也有增无减。两人之间不言不语却互相关心的细枝末节实在太多，多到我没有办法一一列出。

甚至我在想，即使把上面所有的“他”和“他”互相对调，他们大概还是会为彼此做付出同样的心意。

无论我和你处于怎样的位置。

无论是一开始的友情，还是到最后才苏醒的爱。

 

05

于是我们走到了“质变”的地方。

读到大约三分之二的时候，迎来了告白的段落。在此之前，两个人互相的追溯回忆其实已经把一切都铺垫地水到渠成。什么是最好的告白呢。就是彼此心间都被难以言喻的情愫充盈的时候，刚刚好有一个契机让他们坦诚相对。

一直以来都是顺其自然地向前走，好像怀抱着孤单的心事就能兀自沉默着走进天荒地老去。

还好，上帝给了一个机会。

“‘一帆不要！那个手机是我的——’高英杰的惊声提醒终究是晚了一步。乔一帆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彩色的小纸片从拆下的手机壳内侧飘出，晃晃悠悠地落到地板上，朝上的还正是有颜色的那一面

“那是一张一寸照片。他所熟悉的，自己两年前还带着稚气的脸，在裁切齐整的白色边框里笑得歪了嘴。”

读到这里的时候，航班正在东京上空时经历着漫长的颠簸气流。我靠在舷窗的一侧，看黑暗中的云层一片片擦着机身而过。飞机摇摇晃晃的如同少年垂坠的明明灭灭的心事，在阅读灯的温暖光晕下，纸上的文字跳跃而出，勾勒出全文中最终的冲突场景。

他们会怎么做呢？

我忍不住这样猜想。

直到飞机从气流中平稳的穿过，我才终于接着看了下去。

巧合似的，前文里漫长的伏线也刚好在这里有了水落石出的时刻。刚刚入校时两个好朋友一起去买的同款手机，除了是友情的见证大概还有些别的隐喻吧；拍学生证照片时废掉的的那一张，隔天再返回去找却怎样都找不到，它到底去了哪里呢；曾经两个人一道学习的自习室，要顺着图书馆的旋转楼梯走好远才能找得到。夹在几间阅览室和机房中间的小隔间，它后来成了谁的堡垒，又终于打破了谁的心墙？

当乔一帆取下脖子上的护身符，里面有他贴身佩戴的最宝贵的东西。他用这个一直带在身边的高英杰自习教室的钥匙，轻轻地打开了彼此的心门。

像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中间，终于传来了神赐的温暖的光。

作为读者的我，也忍不住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06

就在这里。就在当下。

我们在一起吧。

 

07

书里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节让我不自觉地会心一笑起来。

比如刘小别和袁柏清会因为谁去把守宿舍门提防王杰希查房，以便其他人安心涮火锅而采用石头剪子布的方式一决胜负；

比如袁柏清送别方士谦时哭哭唧唧的黑历史；

比如邹远会因为孙翔和杜明踩了他种下的花而忍无可忍地把他们的校服挂到国旗杆子上去；

比如唐昊在毕业聚会上喝了酒唱着KTV一只脚要踩到玻璃茶几上去，怎么拉也拉不住；

比如暗恋唐柔的杜明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地把情书当做程序上传到了题库里去，于是全中国的OIer都看到了那封真情实意却也许根本狗屁不通的情书……我把这一段告诉了当初搞OI和ACM的朋友，大家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我呀，我总是很喜欢看朝气蓬勃的少年们追梦的模样，还有他们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中收获的友情。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总要无可奈何的长大，而他们就在书里，永远都不会老去。

真的，我为他们高兴。

 

08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尾，不管是十全十美的，还是留有遗憾的。

仔细思考，其实高英杰与乔一帆之间应当还是happy ending，不管是这本书还是全职本身。不能在原本期望的道路上并肩走下去的确有些遗憾，然而调转了方向，十七八岁的他们依然有着广阔的未来、重逢的时刻，和一起并肩作战的惺惺相惜的情谊。

他们会是最好的对手，也会是最好的朋友。

不论是在高考的考场，还是荣耀的赛场。

更进一步的，可能还会在大学校园里牵手漫步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走到一株好看的玉兰树下。一个人招呼着对方去看枝头朵朵雪白的花朵，而偏偏又趁着对方专心致志观察的时候偷偷轻吻他的唇角。

属于两位小天使的Small Happiness，也许这样就很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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