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林敬言X方锐

*一点私设

*给知更姑娘  @孤島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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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主持人飞快扫视着手机屏幕里刷得满屏都是的提问，抬起头把话筒向方锐那里凑得更近些。

“回顾你打荣耀的这些年，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在即将退役的这一刻，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吗？”

摄像机顺势对准了方锐的脸，一张二十七岁的年轻人的脸。拍摄在兴欣的训练室里进行，条件所限没有专门打光，方锐眼睛却依然清澈明亮。卧蚕的部分跟随着问话而微微向上折起弧度，最后染开晕在眼角细细的纹路上。

“这你让我怎么说呢……”方锐笑起来，用一半纠结一半调侃的语气，“我要不说是当初带我入行的方队长，蓝雨的粉丝肯定说我忘恩负义。我要不说是兴欣，我们老板和前队长可就在旁边看着呢。”

“这段回头记得掐了啊。”说罢还眨了眨眼睛，抬手比了个剪片子的动作。

“咱们这是直播呢大神……”主持人泪流满面。

一旁抄着手围观的陈果头冒三条黑线，叶修则早有预料地冲方锐投去呵呵的眼神。

“你听他满嘴跑火车呢，”叶修叼着根没点的烟，含混地笑，“他要真对兴欣难舍难分，还会一退役就麻溜地去投奔林敬言？还是珍惜我吧老板，像我这种对战队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优秀员工，现在太少了。”

陈果懒得跟叶修纠结忠诚度的问题，侧身瞪了他一眼便继续抄着手看采访。方锐搁在她这里的手机倒是忽然震了一下，林敬言的短信随即推送到主屏幕。

“已经过上海了。”一句平实无奇的坐标汇报。

陈果瞥了一眼，拣起来在叶修跟前晃，“看看人家，亲自从南京开车过来接。当初方锐让你买瓶可乐你都懒得去。”

叶修叼着烟不置可否，没提醒她自己只是方锐的队长，林敬言却是方锐的对象，眼下混为一谈着实不太公正。

直播很快终了，工作人员同方锐最后握了握手算是正式结束。主持人是个经验稍欠的年轻姑娘，脸上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方锐这火车司机般的胡扯功底一向很让媒体头疼，明明一双浓眉大眼看上去无比真诚，嘴里东拉西扯的不知道能信几句。

“方锐大神平时也这么……幽默吗？”年轻姑娘走过来朝叶修伸出手，低声嘟哝着。 

“那得看跟谁了。” 叶修摘下烟，伸手去握了握。感受到方锐从一旁投来警觉的视线，便眨眨眼将话锋一转，“跟我们老板他就不敢贫，老板会扣他工资的。”引来陈果无可奈何的白眼。

方锐笑笑，低头又去看手机屏幕里林敬言的短信。对话框里自己输入的“知道了”三个字后头跟着光标轻轻闪。他略一犹豫，退出去又点开相册。排列整齐的照片刷新出来，多半是林敬言发过来又被他保存下来的。

最近的几张拍的是林敬言的家。为了迎接方锐正式搬过去，老林把客厅和书房都重新整理了一遍。方锐喜欢的Wii和XBOX之类的游戏机都被拿出来安装好，书柜里也腾出一半的空间。准租客咧着嘴仔细瞧，那些老林养的花花草草都被挪了位置，一盆空气菠萝被用作书栅抵着一本三岛由纪夫。

空气菠萝边上还搁了张两个人的合影。像素所限，放大了也看不清面目，仔细分辨大致能看出是去年冬休去长摊玩时拍的。彼时两个人捧着路边摊买来的椰子，脑袋凑一块儿笑得阳光灿烂。

叶修说的没错——方锐心满意足地重新回到短消息里，补了句“路上小心”按下发送键——他和林敬言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很真诚。平淡相处，不用故弄玄虚，何况弄了也没有用，林敬言太懂他。

02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没有试探过的。

那是方锐刚在呼啸崭露头角的时候，林敬言已经是职业圈的全明星大神，可为人却毫无大神的架子。

他随和好说话，开得起玩笑又没什么脾气。即使是训练时有人做得不好，林敬言都向来点到即止，给对方留三分面子。训练场下，不管和他聊今天的股票还是带着扯两句不太上台面的黄笑话，他都能耐心听着，间或答上一句。

小字辈的一波队员里，方锐和林敬言的关系尤其好。方锐年轻，活泼，不怕生，又在蓝雨培养出一点点话唠的潜质，谁都无法不留意他。

最初和林敬言的相处逃不过新人对大神的崇拜和好奇，又逐渐成长不大不小的恶趣味。方锐开始认真思索起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林敬言发脾气，慢慢地竟然有些沉溺于试探底线的快感。

场上鬼迷神疑和唐三打开始有默契的配合，场下他和林敬言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开林敬言的玩笑，私下里也不再像其他年轻队员一样毕恭毕敬地称对方为队长。他喜欢晚休的时候跑到林敬言的房间大喇喇坐定，撑着脑袋兴致勃勃地和对方聊天，与荣耀有关或者无关的，眼神里夹带起狭促的意味。

不说话的时候他抿着嘴唇瞧他，想从那双深邃眼睛的背后找到一点惊慌失措的信号。

说不好是在哪一个时刻，半年、一年，或者更久，方锐开始意识到，在这猫捉老鼠般的游戏里自己才是被陷阱牢牢扣住的那个。于是试探变成心脏跳动般持续的焦虑，继而变成渴望和害怕交织的矛盾。

他自己知道，即使他拥有更加开朗直爽的个性，但在他和林敬言中间，后者才是更云淡风轻的那个人。方锐像这圈子里绝大部分年轻人一样有着强烈的胜负心，比赛也好，感情也好，总要在意那个结果。林敬言则不同。身为职业选手，求胜的欲望自然有，但巅峰时不会喜形于色，状态不佳时也不至于太过不甘。好脾性的背后是相较一般人更少的执念。

那段时间方锐无奈地想，自己那点想法大概也会被他清风拂山岗一样，捻一捻就碎了吧。他始终怀揣着这样沮丧的心思，才会在对方突如起来戳破的时候，被那句带着笑意的、和过往的玩笑无甚分别的一句“方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激得刹那间血气上涌。

原本用一句插科打诨就能解围的话，以脸皮厚著称的猥琐方却莫名地红了眼眶。

他头一抬脑一热，不管不顾地冒出一句“是啊”。声音梗在喉头有点发紧，脸色也迅速涨红起来。等到被对方吻在唇角的时候，方锐全身发烫，眯着眼睛晕乎乎的，心里却愈发雪白透亮。

两个人磕磕碰碰地拥吻，方锐的余光在瞄到林敬言书桌上一张用来当书法字帖的围棋十诫，“不得贪胜”四个小字被台灯照着泛起橙色的光泽。

去他妈的磨磨唧唧的套路。他索性闭了眼，使劲嗅着怀中人鬓角的洗发水味道。跟林敬言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就应该打直球，抓紧时间大干快上。

爱情就是坦诚相对。后来的方锐对这句话非常赞同。林敬言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知道他在游戏里每一个操作习惯，知道他饮食起居的种种偏好，知道他输了比赛一定会抽时间自我反省，所以从不打扰他。

甚至后来的某一天，当两人戏剧般的分别代表霸图和兴欣在擂台赛场相遇，方锐被对方猜心似的堵得有苦难言。他望着屏幕里冷暗雷那张面无表情系统脸，差点泪流满面。

林敬言连他在床上喜欢什么姿势都知道，还能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往哪儿跑。

罢了罢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遇到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真不容易。晚上方锐在酒店一边大口嚼着林敬言给他带的烤鱼片，一边内心里自我宽慰。他的思维发散地太快，空了一秒才听见对方忽然笑着问了声，“你有没有想过以后退役了去哪里？”

话刚说完，林敬言又自嘲似的摇摇头，“你还年轻着呢，问你这个问题太早了。”

方锐搁下吃了一半的鱼片，就这么鼓着腮帮子愣愣地望着他。

那时第十赛季的半决赛刚打完第一场，兴欣赢得霸气外露，方锐心情格外好。他知道老林不会太纠结于一场胜负，于是毫无包袱眉飞色舞地夸了罗辑小朋友整整十分钟。老林就看他笑，偶尔提醒他声音别太大，把隔壁张新杰招来了忒麻烦。

“老林，你打算退役了？”方锐囫囵着吞掉嘴里的食物，声音都有点发抖。

“嗯，赛季结束吧。”林敬言点头，语气无甚波澜，甚至还得空转身抽了张纸巾递到方锐手边。方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那里依然是温柔澄澈的，晕在酒店的橙色暖光里，看不出太多伤感的情绪，他的心跳却无可阻拦地飙升起来。

“老林，”方锐却倏地捉住林敬言的手，停顿了好久才出声，“等我以后退役了，就来找你，行不行？”

“真的？”林敬言挑着眉毛笑起来。

“不骗你，”方锐的声音放得很轻，“我从来不骗你。”

03

林敬言大概是中午过一点的时候到的。

方锐在二楼注视着他把车停在兴欣后院，隐约还能看见那后视镜上挂着的海无量限量公仔。其实方锐挺嫌弃那个Q版挂件的，游戏里一身蓝白色长衫的高冷气功师硬是被画成了咧嘴笑的小萌娃，一点都不符合他英明神武的大神形象。可是林敬言很喜欢，拿到的当天就拴进了车里。

“笑口常开嘛。”他拍了照片发过来，屏幕里头公仔摇摇晃晃的像个天真的晴天娃娃。方锐看了半天，忽然觉得那张傻笑的脸也没那么雷人了。

林敬言的车是辆新版帕萨特，在联盟选手的座驾里是少见的中规中矩的代步款。用陈果的评价来说，这车和车主本人的气质挺合拍的，方锐却知道林敬言是为了他才选的这个车型。方锐腿长，小车里常常撑不开腿，帕萨特副驾驶位置的空间大，他坐起来能舒服些。

林敬言就是这样的人，行重于言，把对他的了解都一点一滴地收在心尖上，小心地镶在每一个细节里，可偏偏又全然不刻意，春风一样坦荡。

方锐检查完行李，陈果叶修伍晨老魏一干人等陪他一块儿下楼。“哎呦，这欢送仪式太隆重了，”林敬言迎上去，礼貌地跟兴欣的人一一打招呼。他是个实诚人，伴手礼也没少带，光盐水鸭就拿了四份。

“哇老林，你转行开鸭店啦。”

陈果正跟他客气着呢，忽然方锐这大喇喇的一句开场白噎得她打了个寒噤，就连原本准备好要送给对方的临别致辞都噎没了。林敬言自己倒一点都没生气，捏了两下方锐的手，把最后一个袋子递给他。

方锐接过来一摸，凉飕飕的，打开看是他喜欢的一家西点店的可丽饼。这牌子的门店还没铺到杭州，老林显然在南京买好了用冰袋装着一路带过来的，他瞬间又有点小感动。

夏天天气热容易乏力，方锐今天为了访问又特地起了个大早，车往回开了没多远就打起了哈欠。林敬言伸手把空调转小一些，又比划了个手势，教方锐把新装的挡光版撑起来。

等确认方锐睡着了，他才又打开蓝牙，把早晨错过的直播拉出来回放，车载音响声音调到最低。

“这段回头记得掐了啊。”音频里方锐笑得开心极了，林敬言听着也勾起了唇角。他稳了把方向盘，余光瞥向身旁熟睡的人。阴影笼在方锐的侧脸上，沉静而安稳，全然看不出调戏女主播时的调皮模样。

“咱们这是直播呢大神……”女主播的声音哭笑不得。试图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似的，她锲而不舍地追问着，“那么，呼啸的前任队长林敬言呢？众所周知你们曾经是非常好的搭档，很多网友都想知道你对林敬言怎么看？”

“老林啊……”

电波里方锐的声音忽然停了一停，像是陷入深深的思索里去一般，在四周空余下轻微的电流声响。

路口的红灯在这时转绿，林敬言踩了脚油门，帕萨特开进前面的林荫道。行道树的树荫一晃一晃地从车窗玻璃拂过，落下流光一样明明暗暗的影子。

他听见车载音响里传来浅浅的轻笑的气声，方锐那熟悉的声线紧跟着响起来，语气难得的认真和深沉。

“老林是个很好的人。”

“可以坦诚相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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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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