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为音乐学院Paro，以单元剧的形式来写，涉及多CP，包括爱情向/粮食向~部分人设参考之前写过的设定

*本单元标题《Duet/二重奏》；本单元CP：王杰希X唐柔

*各个人物持续解锁中~

前文：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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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唐柔赶到兴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远处乐池里背朝着门口，正在认真给琴调弦的刘小别。

兴欣在R大音乐学院旁边开了已经近二十年了。最早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红房子西餐厅，卖点饮料和简餐。或许是为了附庸风雅，或许是为了给学生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老板很早便开始雇佣学校里的学生来餐厅表演。后来他女儿继承了餐厅，兴欣的规模越做越大，去年还把隔壁两家铺面都租下来打通，摇身一变成了档次颇高的精品餐厅。不过请学生来演出的传统却保留至今，久而久之便也成为周边小有名气的文化地标。

唐柔轻车熟路地绕过几排隔断的屏风往乐池那边去。她是附中升上来的，对兴欣并不陌生，甚至和兴欣那位年轻的女老板还挺投缘。女老板是叶修的粉丝，唐柔还没念大学的时候就常听她念叨，关于叶修的演出、发行的专辑LP之类如数家珍，每每谈起“我们叶神”都一脸骄傲。

后来唐柔机缘巧合成了叶修的学生。入学的第一天，叶修带着她和安文逸来兴欣吃饭，女老板还特激动地要免单，被叶修好说歹说给劝成了半价。那场景唐柔看了忍俊不禁，连性格沉静的安文逸都皱了皱眉头，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唐柔心里想起这件趣事，便随意在吧台找了个地方坐，直到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你是……唐柔？”

问话的是吧台里的服务生，唐柔看了一眼，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兴欣的衬衫制服。衬衫码数偏大了点，看上去身形单薄。他的脸庞白皙而瘦削，一双本就柔和眉眼在吧台灯光的笼罩下显得更加秀气。

“喝点什么吗？”服务生又问，笑容温暖。

“冰红茶吧。”唐柔随口说了个答案，又好奇地望向对方，“你认识我？”

“唐柔，钢琴系二年级，叶修大神的学生，去年进了范克莱本的大决赛。”男孩子边说边拿起手里的iTouch熟练的帮她点单，点好了才抬起头冲她笑笑补充道，“学校里大家都认识你，这不奇怪。”

对方的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倒更像是恭维。唐柔并不刻意谦虚，只回以礼貌的微笑，“这么说，你也是学校的学生？”

“对啊，我叫许博远，艺管的，和你一级。”男孩子戴了手套，把红茶倒好之后还放了几片柠檬进去才递给她。

他好整以暇地摘下手套放好，这才平平静静地开口，“你之前拿奖学金的帖子，就是我发在学校的BBS公示的。”

唐柔闻言一怔，“你就是蓝桥春雪？”

蓝桥春雪是音乐学院BBS校园版和教务版的版主之一，全校师生但凡关心点教务信息的，或者喜欢上论坛灌水的，都知道这个名字充满了古风意味的著名ID。学生们还在灌水版发贴讨论过，问这个ID到底是谁取的，一点儿都没有西洋音乐的院校风格。怎么着管理员也应该用个“巴赫”或者“海顿”之类的账号才符合画风吧。帖子里争论地很热烈，还上了当日十大热门。

“那个是教务处和学生会的公共马甲，”许博远略微不好意思地歪了歪脑袋，“我只是刚好在学生会帮忙，负责发布教务信息而已。”

唐柔点头表示理解，也不再追问，侧过身继续望向乐池。刘小别调好了弦，正运弓随手拉几个小节来试音。很短的一点曲子，听着像流浪者之歌的开头。

刘小别念附中的时候拿过一些奖，现在演出的时候首选的是一把某个收藏家赞助给他的古董琴，不过今天带来兴欣演出的这一把要便宜的多了。

“他拉的真好。”站在吧台里面的许博远仔细地凝视着刘小别持弓的右手，语气很有点羡慕，“持弓的手势也很标准。”

“他手很快。”唐柔报以微笑。她的同学里比她手速还快的人很少，刘小别算一个。

“是吧……喻指也这么说。”许博远点点头。

“你是说喻文州？”唐柔琢磨了一下“喻指”的含义，觉得对方应该指的是作曲与指挥系的直博生喻文州。

“恩。”许博远似乎很喜欢喻文州的样子，提到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喻指是学生乐团的常驻指挥嘛。我在交响厅帮忙的时候看乐团排练，喻指就说过刘小别手很快。”

“哦？”唐柔眨眨眼，“那后面有没有跟着一句‘可惜有时候刹不住’之类的？”

“……”许博远无言以对，因为喻文州还真微笑着加了这么半句来着。

当时是乐团排练的间隙，刘小别很放飞自我地拉了一段卡门幻想曲。平心而论，刘小别的技术水平的确不错，至少许博远觉得换成自己是肯定拉不下来的。只可惜他放飞起来有点太放飞了，紧接着就被喻文州委婉地点出了问题所在。

如果是黄少……许博远忍不住想。如果是黄少，那肯定就不一样了。

“我也有这毛病，偶尔手刹不住。”

许博远思维略微飘远了，唐柔却以为他是介意她的吐槽，挺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她和刘小别都一早就知道对方的毛病，也都在泪流满面地努力整改中。

“对了，”她接着问，“台上其他人你认识吗？他们都是乐团的吗？”

管弦乐团没有钢琴系的位置，她又没跟学校里的乐团合作过，说起来还真不熟。

“是啊。”许博远伸手给她指了一下，“刘小别旁边那个也拿着小提琴的叫杜明；坐鼓架后面的那个是邹远，打击乐二年级。他蛮厉害的，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张佳乐的学生……”

他尚未来得及介绍右边的最后一位，那位一直抱着大提琴在旁边不做声的年轻男孩子却在此时忽然抬臂下了弓。弓弦交接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只听了两三个小节，唐柔便立刻变了脸色。

“Libertango.”她喃喃地说。

“你喜欢皮亚佐拉？”许博远下意识地问道。

他也听出了这首曲目是阿根廷作曲家皮亚佐拉写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著名舞曲《自由探戈》。曲子运用大量精心设计的强弱对比，和循环变换的调式调性，将爵士乐和古典浪漫的元素融入进舞曲本身，使得探戈舞曲一下子从接头流行艺术提升到能够走进高雅音乐厅的高度，说它为是探戈音乐史上的划时代之作也不为过。

《自由探戈》最早是以班多尼翁手风琴为主的室内乐作品，现在改编的各类版本多的不计其数，台上这个男孩子显然拉得是改编过的大提琴solo版本。

唐柔没有出声，只安静地望着台上演奏的人。

演奏者的触弦点选的很好，音色平稳而扎实。这首的4/4拍的舞曲他拉得很从容，甚至有些与他的年纪不太相符的深沉内敛。演奏者持弓的手指很放松，手臂摆动的幅度也不大，从弓根到弓尖逐渐加强施力，拉出一段明眼人看了都会赞许有加的漂亮的垂直弧线。

男孩抱着琴的姿势很微妙，不轻不重，像是刚刚好让琴倚在自己怀里。他演奏的时候甚至微微闭上了眼，手臂摆动的时候带着琴一道轻微摇晃，如同在和琴一起跳这支探戈舞。

他拉了一段便停下来，似乎自己也比较满意，望着弓略带羞涩地笑了，脸庞红红的，似乎又有点紧张。跟刚刚拉琴时候的放松状态很是不同。

“赞！”刘小别用弓轻轻击打琴弦，这是乐手用来代替鼓掌的方式。坐在台下的几位年轻女顾客也很给面子地尖叫了两声，反倒让那男孩子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似的略低下头。

“他是个天才。”唐柔盯着那个年轻的身影说。他拉琴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你听出来的？厉害啊，”许博远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他是高英杰，的确是乐团公认的天才，大一刚入校的时候就有能力竞争首席的位置呢。”

唐柔依旧没说话，她想了想，起身走到乐池边上。刘小别见了她很高兴，抬着下巴打了个招呼，正准备把剩下的人介绍给她，她却已经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了高英杰的面前。

“这首Libertango，你拉过室内乐的版本吗？”她问。

“唉？”

高英杰的心思尚在刚刚的曲子上，忽然被人叫住莫名有点心慌，眼睛使劲眨了两下才平复下心情点点头，“跟手风琴配过。”

“那么跟我试试怎么样？”唐柔指了指乐池边上陈果购置的一台手风琴，“我们试试拉个二重奏？”

“啊？”男孩子依旧有点诧异。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二重奏的谱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呃⋯⋯试试吧……”

“我靠，唐柔你怎么连手风琴也会啊？”刘小别诧异。

“略懂。”唐柔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两个字，起身去抱了琴过来。都是键盘乐器，她会手风琴不算太稀奇的事。

二重奏的开始是手风琴的solo。唐柔簇起眉头，略一俯身流畅地拉开风箱，跟着旋律的流淌轻轻地数起节拍。身体再抬起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抱琴等待的少年，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也是这首曲子，也是同样与大提琴相对的二重奏。年少的她曾坐在钢琴面前飞快地弹奏这一串solo，加了爵士乐风格的华彩和小倚音在她手下恣意飞扬，重音则弹得扎实而有力。

一段完毕时，身后有大提琴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和钢琴的活泼不同，大提琴始终是柔和低沉的，不疾不徐，仿佛要将钢琴的声音全部温柔包裹，来完成一首除却彼此之外无人倾听的二重奏。

“不用那么着急，越弹越快并不是自由探戈的本意，它归根到底是表达情感的探戈舞曲。”

那时候王杰希是这么说的，她想起来了。

“王杰希，我又不是你。”

而自己则是这样回答的。

一曲合奏完毕的时候，兴欣餐厅里的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唐柔把琴搁在膝上，脑子稍稍有些空白。刘小别正在介绍他那位叫杜明的同学给她认识。那男生似乎挺热情，她却没太听进去，眼前仿佛还浮现着王杰希的脸庞，若隐若现。

“为什么放弃申请？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浪费自己的天赋？”那天，电话那头王杰希的声音是少见的凛冽，“我说过我会帮你。”

“谢谢，不用了。我要考R大。”唐柔却打定主意，“跟着叶修。”

“叶修……”王杰希沉默了两秒，“你决定了？”

“是，我决定了。”

……

忽然有震动的声音从外套口袋里传来，打断她追溯回忆的思绪。唐柔掏出手机一看，赫然发现推送到桌面的又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你的室内乐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和我就不能配？”

她猛然抬头望去。那个坐在台下的吧台，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无声注视着她的人，不是王杰希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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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04

*Libertango是我自己很喜欢的曲目之一，推荐我偶像Yo-yo Ma的版本~戳这里（b站 av20524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