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Taking Off 11

CP:叶修x蓝河(许博远)

*大概是航空paro,加班中的摸鱼产物。

*上章刷了老叶的工作日常,这章刷刷小蓝的工作日常~

*上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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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许博远又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办公桌上摆着的文档。

这叠薄薄的A4纸是他刚刚才打印出来的,封面抬头是一行黑体标题:《美国西海岸华人工商联合会20XX年广交会包机申请书》。

他盯着那行标题又多看了两眼,揉了揉眼睛,觉得有点疲倦。

结束了在杭州的素质拓展以后,许博远随着蓝雨大部队一道返回了广州。新春新气象,他们返回公司的第二天,总裁办公室就集合飞行、业务、场务、后勤四大部门召开动员大会,正式迎接今年五月的广交会。

广交会全称“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自1957年开办以来已成功举办百届有余,是全国最负盛名的国际贸易博览会。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会议规模逐渐扩大,累积进出口成交额达数万亿美元,参会人员逾千万人次。展会的活动性质也从最早的吸引外商过渡到全球采购的进出口协调发展模式。

每年春秋两季的广交会对于整个广东的公共交通及商旅服务业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地域性旺季。蓝雨航空是珠三角航空旅运及货物运输领域当仁不让的领头人。整个会议期间,蓝雨不仅要临时加开数十班国内及国际区域性往返航班,还要与中国航油等补给服务商协调保证航班的安全补给,几乎所有部门都会比平时忙碌许多。

在蓝雨内部,会展的这两个月则是全年度最重要的业绩考核期。可以这么说,想要在蓝雨晋升,不经过广交会的历练是不可能的。

去年许博远就曾助梁易春进行了临时航班申请、航线协调及调度的工作,在办公室二楼的值班室里熬了整整半个月的夜,每天打电话打到声嘶力竭,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要听见iPhone的默认铃声就忍不住一个激灵。

在去年的年中总结会上,喻文州点名表扬了航务中心的工作,还提出要放手让年轻人多多负责起来。

许博远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待了整整一年。公司年前就陆续下放了从省商务厅和交通厅那里发来的会议信息,他一直都默默地关注着。他电脑里建了一张表格,持续更新确认参会的企业信息,包括参展企业地理位置分布、本次飞来广州的停留时长,然后一一分类整理做成了图表,因为他觉得这些在临时航线报批时没准用得上;本届会议增设了国际电子及机器人展的分会场,规模比以往扩大许多,于是他对于电子通讯企业的参会情况全部用高亮作了标识;为了方便向领导展示,他甚至翻阅了过去五届广交会的交通运输信息,做成了年增长比对表……

要让年轻人多多负责起来——许博远始终没忘记,去年在行政楼的会议大厅里,喻文州对业务部全体员工做出的批示。这句话激励着他把全部热忱都投入到工作之中。去年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办公室早早地人去楼空,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后,还是留下把广交会的材料核对了一遍才回家过年。

所以在今天下午的部门例会上,当他听完梁易春宣布的人员安排后,一瞬间整个人都有点懵。


“临时航线的调度,还有商务部的公务机,”会议上梁易春环顾四周,目光在许博远那儿停留了一下,然而很快跳转过去,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杨岸你来负责,有问题吗?”

梁易春的话说完时,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硬。杨岸业务能力很强,但性格太过直接,在部门内部的人缘不算很好。大家面上不提,私下难免心怀芥蒂,此刻看到几乎象征着今年晋升指标的广交会核心任务给了杨岸,一半是不服,一半也确实是嫉妒,总之气氛有点不难察觉的酸涩。

就连被点名的那位都稍有意外。杨岸看了看梁易春,又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没说话的许博远,这才咧开嘴笑了笑,说了声“没问题”。

“那下周一之前出份报告给我,回头跟我去向喻主任汇报。”梁易春又嘱咐了一句,然后望向许博远,“小许你这边要出个差,跟趟国际专机。”

“噢。”许博远如梦初醒。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上司,声音有点飘。“哪儿?”

“美国。”

梁易春按了下手中的激光笔,会议室大屏幕里的PPT换到下一页。页面顶端是许博远不认识的logo,下边一行小字:美国西海岸华人工商联合会。

“美国那边参展的华人厂商以工商协会的名义定了一架包机,你到时候要去趟西雅图跟机。”梁易春说。

“知道了。”许博远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上的PPT。其实他没有看清任何东西,只是直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垂下了眼睛,没有看任何人。

 

许博远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刚过完春节不久,现在还不到最忙的时候,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整个航务中心只有二楼的值班室才有一些人声。

他默默地长出了口气,直起身拿出手机举在眼前,毕言飞的名字在微信列表的最上方。

“我艹,那小子凭什么啊?!”

坊间消息总是传得比什么都快,下午航务部门的会议才刚结束没多久,市场部的毕言飞就已经知道了,在微信那头大爆手速替好友鸣不平。

“他业务能力很强的,去年两会的时候就跟过广东政府的政务包机。”当时许博远倚在茶水间的高脚凳上,耐心地回复着毕言飞的消息,无视了来往同事向他投来的复杂目光。好奇怪——他想——为什么他此刻的心情居然那么平静,好似一潭激不起波澜的死水。

“哦对了,他还是民航大学毕业的。”许博远想了想,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他把手肘撑在大理石吧台上,拖着腮百无聊赖地低头看自己发出去的微信,一时间思维有些恍惚,竟然不知道这劝慰到底是在说给对方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你呢?”毕言飞依旧忿忿不平,“老蓝啊,你怎么光想人家的好处,你自己呢?”

 

我么?

许博远收起回忆,视线落在前方远处某个空落落的地方,随着思维的远去慢慢模糊了。他当然想过要向上晋升,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谁不想就读名校、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噢不——迎娶高富帅,然后走向人生巅峰?可是许博远总觉得,他对工作的热忱和付出并不应该仅仅因为这些,还应该有一点别的什么,哪怕它听起来再荒唐。

比如责任,或者热爱。

许博远重新把目光放到电脑屏幕上,印有蓝雨logo的电脑桌面上,他维护了两个多月的名为“广交会”的文件夹还静静地躺在原地。他鬼使神差地双击文件夹打来看,那些他搜集过的资料和数据、那些他曾经以为自己能用得上的分析,仍旧一份一份分门别类地摆在那里。

他咬了咬牙,打开了电子邮箱,干脆利落地点击“新邮件”,然后把文件夹压缩了拖进附件,发送给了梁易春。

“这些是我以前整理的这届广交会的资料,如果杨岸用得上,可以转给他。”他的邮件写得很简短,遣词用句平平淡淡。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从楼梯口那里传过来。抬头去看,梁易春正拎着公文包,站在楼梯口朝他挥手。

“老蓝。” 梁易春和许博远打招呼。他没有再像下午开会时那样叫许博远为“小许”,而是用了更亲密一些的称呼。

“大春?”许博远站起身,面露诧异,“你还没走呐?”

“哦,写了点材料,正准备走呢。”梁易春笑了笑,“得赶着回家伺候太太。”

梁易春结婚三年有余,最近夫人刚刚怀上孕,对夫妻双方和两家人都是重大的喜讯。这个下属们一早就知道了,于是许博远了然地点点头。

“你怎么也还没走呢?”梁易春问。

“噢,就待了会儿。没事……就走了。”许博远握了握拳,努力扬起笑容。

梁易春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望着他努力微笑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开了口。

“老蓝,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你老板,就站在朋友的角度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吧。有些事我做不了主,喻主任也做不了主。即使是喻主任,前头还带着个副字。集团领导层里和他平级的干部不少,更别说上面还有各位老总压着。

“国企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有时候你也摸不清楚领导到底要什么样的人,也许在大家都差不多的时候,只是因为你是他的航校同专业的直系师弟,他就独独对你高看一筹。航空这个圈子看起来大,其实还是太小了。你不从圈子里面来,总要遇上比圈里人更多的周折。

 “你刚刚发给我的资料,我会让喻主任也看到的。”

梁易春说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喻主任商量了,等你去西雅图的时候给你多放一天假,你在当地玩一玩,他已经口头批准了。这次公司也会给你出头等舱的机票,你最近太辛苦了。”

许博远扭头看了一眼楼层的转角,那里是喻文州的主任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房间里也是暗的。喻文州出差去了,不在广州。

“看看喻主任吧,”梁易春顺着他的目光,也朝那间办公室投去一瞥, “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别灰心。”

许博远听得出对方那别有深意的宽慰。他保持着回望的姿势,静静地看着那间挂着喻文州铭牌的抛光大门,许久没有回答。

喻文州当初在X省大地震时的精彩表现挽救了他在蓝雨的职业生涯,这是整个业务部门所有人都知道的励志故事。可是许博远更知道,这样精彩的自救是要上天垂帘的,天灾人祸里抢出来的机会,他如何能去强求?

喻主任拼出来了,而他自己呢?他又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属于他的机会?

“大春,”他回过头望向他的上司。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垂下眼眸,低声道了句“谢谢你了”。

“那早点回去吧。”梁易春没再多说,只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

许博远目送着梁易春走下楼梯的身影,久久没有挪动地方,然后重重地靠在楼梯间的扶手上。

他忽然觉得好累,仿佛忙碌了好几个月都兴奋地未曾察觉的疲倦,在这一刻突然一齐爆发了出来。下午那一潭死水般的平静如同是暴风雨的前奏,此刻它卷着狂风和浪潮,一下一下地捶打在他的心上。

他进入蓝雨到现在快要五年了。五年足以让一个天真的应届毕业生变成职场的中坚力量。他听了无数前辈传授国企生存指南,说来说去无非是多做事、少说话、跟对人。许博远自认从小天赋平平,能在蓝雨站住脚,全仰仗工作中的敬业自律,学习中的刻苦用功罢了。他对自己没有过高的要求,也不怕付出更多的努力,只希望能换取到不比别人差的认可。

对于国企那些人事上的风风雨雨,他不喜欢也不排斥,只时常提醒自己谨言慎行,踏实走好每一步。对于当初前辈口中讳莫如深的那句“跟对人”,他却到今日今时才有了深刻切肤的体会。只是这体会太直接,也太残酷。

大春,我是真的喜欢蓝雨的……

他低下头对自己说,声音很轻很轻。


手机上有新的公众号消息推送到主屏来,叮咚的提示音将他唤醒。

是订阅的“飞常八卦”的每日新闻。今天推送的头条是有关兴欣航空的:兴欣航空此前向美国波音公司订购的数架宽体客机波音747已经完成涂装,很快就会出厂交付使用。兴欣航空预计在下个月的《中国民航》期刊上公布他们的新国际航线。

兴欣要有新航线了,不知道是飞哪里的呢?许博远做久了航务,条件反射般思考起这个问题。自顾自地想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病,回过神来时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

他总是没办法忘记那天晚上当叶修离开的时候,那个站在路边等候红灯的背影。月亮,路灯,他手指尖的烟火,还有他微微弓着背的样子,所有的细枝末节脉络清晰地刻在脑海里,想忘不能忘。

为什么忘不掉呢……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手机又叮了一声。这声响太过突如其来,被楼梯间空旷的回音放大,许博远晃了晃神才重新把视线凝聚在手机屏幕上。

君莫笑:“老蓝啊,在不?”

许博远望着屏幕瞪大了眼睛,脑袋当机了很久,才确认这真的是叶修发来的微信。

叶修大神?给我发微信?搞错了吧?他慌忙地解锁屏幕,那一片秋叶的头像不是叶修又是谁?

而且老蓝……这是在说他吗?是吧?可是为什么这个名字被他一喊听上去那么怪呢?

许博远看着自己“蓝桥春雪”的微信昵称,刚刚那点纠结的小心思都顾不上去管了。他盯着对方气泡条里的“老蓝”那两个字反复看了好久,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大神,你比我大好不好?”他发了个以头抢地的兔斯基。

“噢噢,”叶修立刻改口,“那小蓝啊,你在不?”

看着对方用着如此自来熟的口气,许博远觉得自己跟那兔斯基一样想撞墙。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好无奈地祭出省略号大法。

“……在。”

“一起吃晚饭嘛?”叶修秒回。

“啊?”许博远又是一愣。叶修大神要和我吃晚饭?他怎么又双叒要和我吃饭?他恍然间在怀疑,是不是今天自从开完会之后,他的脑袋就不好使了?否则为什么怎么都看不懂叶修究竟想干什么呢? 

“我在广州。”正在施施然打字的叶修心情倒是不错,“蓝雨这里我也没几个熟人,喻文州不在广州,黄少天这货不回我微信啊。你现在有空不?一起吃个晚饭呗?”

许博远汗,许博远狂汗,许博远瀑布汗。黄少今天执飞法兰克福,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俄罗斯领空里飞着呢,要是现在能回你微信就有鬼了啊叶神。

“那叶神你在哪儿呢?”他打字。

“我在你办公室楼下。”叶修说。

许博远怔地看着那条微信,回过神之后下意识地从楼梯间的窗口向外看。窗口不大,视野也并不宽阔,他粗略地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叶修。

他摸了摸脖子确认了门禁卡在身边,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拔腿便飞奔往楼下跑。他跑得实在太急,不仅没有拿东西,连搁在工位椅背上的外套都没有回去取,只穿着身上这件薄薄的毛衣,一鼓作气地跑到了航务中心的大门口。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叶修。

天已经黑了,办公楼门口的绿地小径染着夜色,只有两排路灯延伸开去,那个人就在路灯下头等着。他一手的指间夹了根香烟,间或才举起来抽一口,仰面吐了烟圈后又垂下手去,像在等着谁,又像在独自沉思些什么。

他看见叶修就这样沉默地来回踱着步,一如那个晚上他们告别的时候。

南国冬日的夜风呼啦啦地吹在许博远身上,他却像感知不到到凉意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博远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叶修,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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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12

*写这章的时候,想起原文里大春特地安排蓝河去开荒的那段,其实也是为了蓝河着想吧。大春是个好领导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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