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CP：[律师] 张新杰X [记者] 楚云秀 

*私设张楚二位是高中同学。

前文： 19  （上次更新似乎是一个多月前，如果忘了前面写了什么的姑娘，请务必戳一戳前情提要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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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深灰色的木制书架，从上到下一共四层，分门别类地整齐排列着法律书籍和文件夹。顶端与视线平齐的隔板上搁着藤色的花盒，里头是她叫不上来名字的多肉组合。书架旁边的原木书桌上头是同样深灰色的台灯，向下四十五度的倾斜角不偏不倚。纯白的马克杯搁在台灯边，旁边是Moleskine的记事本，中间夹一支万宝龙的钢笔。笔帽的一段就着百叶窗内投进的阳光，泛起优雅的金属光泽。

这是楚云秀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她还没有完全醒来，贪恋着被窝的温暖不愿离开。直到盯着那支钢笔看了几秒钟之后，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干净又整洁，空旷简约到近乎禁欲的房间，不是她的。

她低头瞅了眼身上的被子，然后刷地一下彻底惊醒了。

好像昨天夜里她和张新杰在这个风格禁欲的房间里做了一些很不禁欲的事情。

我去……楚云秀在心里暗自惨叫一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从脖颈蔓延到胸口的暗色斑痕。微微闭上眼，昨夜两个人喘息交错，他在她耳边低声讲情话的样子历历在目，暗涌的记忆好似氤氲着雾气的泡沫，一朵一朵地开在眼前。

那家伙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弱鸡模样，居然力气大到可以把她横抱进屋里，按在床上反反复复折腾了那么久。

楚云秀忍着腰酸穿好睡袍回自己的洗手间洗漱，一边往自个儿脸上泼水，一边又看到从领口向下一路蔓延的吻痕，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斯文变态，这特么绝对是隐藏得很深的斯文变态！她暗自腹诽，一抬手望见镜子里自己那双刚刚睡醒还泛着迷蒙的眼睛，却又蓦地怔住了。

其实……也不能全然推到他的身上。

楚云秀打湿了毛巾覆在脸上，清凉的触感下面却是忍不住红到发烫的脸庞。这种事说到底仍旧非要两情相悦不可，既然她没有拒绝，便是将自己与对方绑在了一起。昨晚她不也曾报复性地咬在张新杰的锁骨，抬眼挑着眉毛瞧他迷离的双眼，一副即使在床上也不肯吃亏的骄傲模样么。

想到这里，她忽然涌起奇妙的恶趣味，一把扯掉毛巾推开门朝客厅快步走。

果不其然，作息规律雷打不动的张新杰正坐在他餐桌边上看报纸，一如往常的每一个清晨。他一手握着咖啡杯，一手夹着钢笔，低头注视着平铺在桌面上的那张薄薄的浅粉色的报纸。那是每半月发行的《经济研究》，楚云秀曾经在楼下的信箱里取回来过许多次。

然而这不是重点——她迅速把目光跳过报纸向旁边挪去，很快便停在张新杰脖颈的位置。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试图在他的肩颈找寻她昨晚占据上风的证据，借机好好嘲讽一下对方。

搞什么呀——楚云秀皱起眉——在家还穿这么整齐干什么！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系会死吗？她不忿地吐着槽，心一横径直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手撑着桌沿，居高临下地对这位室友行注目礼。直到对方察觉出那凝聚着不甘的眼神，才疑惑地抬起头来。

“楚云秀，你做什么？”张新杰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口气同往常一样平淡，听不出心情的好坏。刹那间楚云秀甚至有些恍惚，难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她自己做了一场虚无的春梦？

不可能不可能，只一秒她就已经抖落了这个念头。她要是疯了才会做出以张新杰为男主角的春梦。那根本不是小黄片，那是科教片……不，是恐怖片！

既然不是梦——她努力集中着精神打量起张新杰的脸——那他眼下一副“我和你不熟”的面瘫模样是几个意思？楚云秀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瞪着眼睛瞧他，手指不安分地直戳着他的肩窝，贴上前瓮声瓮气地说，“我看看不行啊？又不是没看过你拽什……”

话还没有说完，却再也说不出了。她被人带进怀中，温柔而绵长的吻带着咖啡的香味落在唇间。而同时，抱紧她的人也尝到那一半柠檬一半薄荷的牙膏的味道。慌乱之间张新杰捉紧她的手，微凉的手掌贴在她的手心，逐渐地让一切都平静下来。

与昨天晚上那种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急切的试探不同，现在的吻好像彼此的互相问候，礼貌，温和，让人心安。阳光落在对面的窗台上，她从他的肩上远远地望去，看到一片染着尘埃的金色的薄雾。

真的像是梦。她想。

许久张新杰才松开怀抱，伸手拨开她额前散落的一绺碎发。他指了指餐桌上摆放整齐的吐司煎蛋，又端起牛奶递到她手中，“吃早饭吧。”

手中的牛奶是温热的，不冰不烫刚刚好可以饮用的程度。楚云秀仍旧有些迷茫，她歪着脑袋瞥了一眼重新俯下身看报纸的张新杰，问道，“那你呢？”

“我？”张新杰停下了笔，笔尖在光晕间微微晃动。他的视线明明落面前这版的标题上，却又好像看在很远的地方。他笑了笑回答道，“我刚刚吃过了。”

吃过了？楚云秀一怔，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字里隐藏的暗自得意，脸庞也跟着刷地红了。

“流氓！”她咕嘟咕嘟喝了小半杯牛奶，气鼓鼓地瞪了张新杰一眼。这家伙的心脏是没有下限的，跟他针锋相对是完全的浪费时间自取其辱。这么想着，她干脆不去理会，端着餐盘挪到茶几旁她的位置，打开电视就着一段国际新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会儿是不是该点播一部韩剧来看？前几天沐橙提过的新剧叫什么来着——她眯着眼睛使劲回忆，一抬眼却看见张新杰阖上报纸朝这里走来。

 “下午有空吗？”他理一理袖口，干脆俯下身，半跪在茶几面前问她。

“……”楚云秀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最后拽过四四方方的大抱枕护在身前，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你要干嘛？”

 对方却似乎心情好得很，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反倒伸手去茶几上拽了餐巾纸递到她手里，“今天周末，有空的话一起出去走走吧。”

“你那么闲啊？”楚云秀下意识地一抹嘴，果然嘴角边还沾着一点面包屑，叫她不免尴尬。她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想到了什么才又开口，“昨晚你客户的事不用做法务咨询啊？”

“我老板会处理的。”他居然还笑了笑。楚云秀这才想起来，他们霸图负责这家客户的合伙人是韩文清来着，张新杰是高级律师的职位，离合伙人还差一个档次，满打满算也只能说是韩文清的助手。眼下这么个混乱的场面，的确是韩文清那样的大佬出面更合适。

“那我也没空。想不到张律师还有闲心陪女生逛街呢……”她还惦记着刚刚被他占便宜的事，略带不满地回绝了。像张新杰这样特别擅长算计、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家伙，今天无事献殷情，绝对非奸即盗。管他要干嘛呢，先拒绝了再说——她干脆把抱枕靠在脑后，躺下身摸出遥控器，打开韩剧频道一部部搜索了起来。

“当然不是。”

张新杰伸出手按住楚云秀正在拨弄的遥控器，望着她的眼睛开口说。

“哎你挡着我了……”楚云秀正嫌他碍了自己的眼，却在看见那副郑重表情的时候稍稍愣住了。眼前人的脸孔平静而认真。那双眼睛正对着自己的瞳孔，隔着薄薄的镜片好像有话要说。

“当然不是。”终于他又开口重复了一次。

一瞬间，楚云秀想起那个在法庭上镇定自若地进行结辩陈词的律师，那个在高悬的灯光下面勾勒出的年轻而挺拔的身影。现在的他，如同当初在律师会徽下举手庄重宣示的那样，秉承至上的诚实与公正，要对她坦诚相告什么呢？

“我没有闲心去陪别人逛街，但女朋友除外。”张新杰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你不用急着反对，这项关系是我认定的，我可以负责举证。如果你有异议不妨提出来，我们可以慢慢协商调解。”

他从小细心而谨慎，连做数学证明题也是按部就班工工整整地论证，半点步骤也不曾随意省略。此刻却早已运筹帷幄，把所有的陈设都一一铺垫于她眼前，只等她点头的一刻。

 “一起去走走吧，给你买点新衣服。”他微微前倾握住她的手，“你有多久没买新衣服了？”

 

即使是从评价男朋友的角度来说，楚云秀也不得不承认，张新杰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进退有致、品味不俗，何况还有钱。

记者不是个赚钱的行当，楚云秀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也远没有唐柔那种富家小姐来的敏感。当张新杰揽着她走进那家唐柔很喜欢品牌店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走错了，掉头就要离开。他却只是笑着拦住她，说既然来了，不妨试一试。

结果这一试就是小半个钟头。

就连商场里见多识广的导购小姐，也在为她拿配饰的时候，忍不住凑在她耳边说，“您先生真是有心啊，小姐您可真幸福。”

“哎？”楚云秀微微怔住，一时间竟然忘记反驳对方的误会。

“我们家是国际一线，平时来消费的大多非富即贵，”对方笑嘻嘻地帮她把项链系好，“来来往往的先生女士啊，我们也是见的多了。”

“一般来说，逛街这件事都是女士比较热衷。男士们就敷衍的多了。太太在里边试衣服，先生们呢有的忙工作有的看报纸，还有年轻些的，光忙着拿手机打游戏。太太问起来，先生们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反正也是刷卡付账完事罢了。”

“您家先生从进门到现在，目光都在您身上，一点儿都没分心忙别的，这可太少见了……”导购小姐把她身上的腰带整理好，扶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您瞧您先生的眼光多好啊。您还真是穿红色好看，这条红裙特别适合您。”

楚云秀望着穿衣镜里那个一袭红色连衣裙的自己，莫名有些恍惚。她记得年少时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也是红裙，那是初三毕业的暑假父母给她买的，她一直当做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如今十年的时光流转，周遭万物变迁，她却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回到那个即将长大的瞬间。

 “挺好的，你还是穿红裙好看。”

有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楚云秀抬头一看，是张新杰正朝她走过来。他递给导购小姐一张信用卡示意她开单，一边又把手里的饮料递过去给她。

“对面那家店买的，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噢。”楚云秀踮起脚尖往商场走廊的对面望了望。那是一家全国连锁的老牌饮品店了，她平时喝得不算少。她一边戳进吸管尝了尝，一边略带遗憾地说，“它家奶茶还不错，就是太甜了，简直打死卖糖的……咦？”

她忽然愣住，拿开奶茶看了两眼，又扭头看看正在账单上签字的张新杰，“这杯怎么刚刚好？”

“我让他们少放了点糖。”张新杰收起签字笔，慢条斯理地回答。

“少放了点？”楚云秀依旧疑惑，“可是半糖我常点啊，也不是这个味道。”

“就那个放糖浆的勺子，”张新杰笑了笑，“我试过，十分之七勺，刚刚好。”

“你怎么会……”

一时间楚云秀有些语塞，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想问的问题似乎太多，挤在一起梗于喉头又全都问不出来。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爱喝奶茶，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讨厌太甜，又为什么知道多少糖浆才能调出合适的味道？这些都是太过微不足道的小事，连她自己都总是轻轻抛诸脑后，他又怎么会知道？

她蓦地想起高二的那天晚上，她坐在叶修的后座，向人潮中偷偷回望的一瞬。放课后校门口的小路那么拥挤，人群熙熙攘攘地阻挡着视线，她的怀里还抱着叶修给她买的那杯珍珠奶茶。“好甜”——她记得自己这样笑着向叶修抱怨。

原来如此。

原来这漫长的十年好像蒙太奇般的电影镜头，时空变化如梭，而当一切都散去的时候，回转过身，有一个人却依然站在那里。

如同当初校门口的路灯下，那个握紧自行车扶手静静目送她远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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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21

*终于又来更新《命中》这一篇了。上次好像还是一个半月前，自己都觉得吓一跳，手速简直没救了！实在抱歉，因为三次元真的好忙。希望接下来可以恢复之前周更的频率。

*PS：这篇文章涉及了三个明确的副CP，王柔/莫橙/双花，如果以同一背景，为这三对各写一篇短篇，大家有兴趣吗？至少王柔这对我还是蛮想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