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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Electromagnetic Induction/电磁感应
CP：周泽楷X安文逸
是这篇《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的第二篇番外。
一个简单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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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 番外二
ElectromagneticInduction/电磁感应
01
手机在大衣口袋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响，安文逸在距离教室办公室几米远的楼梯转角停下了脚步。
“想你。”掌心里捧着的是周泽楷的短信。他的情话一向言简，但又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省略的认真。
安文逸望着屏幕笑了笑，回复框里“知道了”三个字跳动着光标，又犹豫着一路删回去。
长期异地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思念也并非要刻意掩盖的念头。周泽楷这样内敛至极的人，也在双城相隔的苦楚里逐渐学会直抒胸臆的表达。安文逸曾被这样的转变吓了一跳，电话里询问周泽楷时嘴边还挂着打趣的笑。
电话那头的恋人沉默着，半晌才哑着嗓子说一句“可是我真的想你”，他的心又这样无可奈何地柔软下来。
思忖了一阵，“知道了”变成 “我也是”，短信闪了两下发了出去。安文逸这才抬起眼，看见不远处办公室玻璃窗的那一面，高中班主任正冲自己挥着手，微微点头致意。
“没想到这次你能来。”班主任拿了一次性杯子接水给安文逸，“我听说你们比赛很忙。”
“谢谢，”安文逸礼貌地接过来捧在手中，冲对方笑了笑，“想不到您这么关注电子竞技。”
“我学生现在可是职业选手，做老师的能不关心吗？”班主任同安文逸熟悉，顺着他的话开起了玩笑。“主要是我女儿也爱玩那个。”
“荣耀在年轻人中间是挺流行。”安文逸点头。三四年前他也只是许多热爱荣耀的年轻人中普通的一位。遵循着松弛有度的节奏，在不妨碍正常学习生活的前提下按部就班地升级打本，每周比赛日的晚上固定坐在屏幕前等偶像的比赛转播，仅此而已。
时光的河静静地流淌，他却阴差阳错地一步步走到 过来人的位置。重新审视过往，财富、荣誉、冠军队的头衔……荣耀给了他许多奇迹，安文逸一直都是感激的。
何况还有那个人。
“什么时候回H市？”老师又问了一句。
“明天就走。”
“这么早？”对方有些诧异，“今天才初三呢。”
“也是没办法的事。”安文逸双手环着纸杯，若有所思地轻轻摇着头。
“你们这行果然是很辛苦。”老师了然，从手边的抽屉里取了串钥匙对着学生晃一晃，“走，回你们原来的教室看看？”
安文逸挑眉，随即又笑着应声，“也好。”
02
自从加入兴欣成为荣耀职业选手，训练比赛便占据了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光，安文逸少有机会能再参加同学聚会。仅有的夏休期又和其他同窗的公共假日对不上，一来二去地也就再没有回过母校。这次不知是谁在班级群里提议，趁着春节假期约上当年的班主任一道纪念“高中入学十周年”。看上去有点扯淡的由头居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日子排来排去便定在了大年初三。
安文逸守时，提早二十分钟来到学校。一路走到办公室，才发现走亲访友的假期里每个人都是一分钟恨不能掰成两分钟花的大忙人，以至于自己居然是学生中第一个到的。倒是老师来的比谁都早，叫他不免唏嘘。
正在放寒假，学校里头安静的很，从校门口一字排开的公告栏到教室讲台上挂着的流动锦旗，标准的高中校园的模样，几乎毫无变化。教室里桌子椅子并不整齐地排列着，几张写到一半的数学卷子落到地上。安文逸俯身帮粗心的主人拾起来，搁回去的时候瞥见桌面贴着的荣耀账号卡贴纸。是轮回的神枪手，旁边用红色水笔画了一颗心，叫安文逸不由得微微一笑。
“跟你们那届完全没变吧。”班主任指着黑板，上面竖列的课程表和安文逸高中时代的写法完全一致，语数外带着物理化学交错排列，“我这届带的也是物化班。”
“倒也不完全是，”安文逸回转身朝靠窗的方向侧过去，“这个换了。”
目光所指的是挂在墙上的名人肖像，法拉第的照片配着百科全书上摘录下的标准介绍。班主任盯着科学家的头像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那头稀疏的银发上有何玄机。
“原来是麦克斯韦吧？” 安文逸回忆着，“第一次知道麦克斯韦方程组就是因为那个，不过当时也想不到大学会再学。”
“噢……”老师记起什么，恍然大悟地点着头，“我记得你高一力学学得一般，是开始学电学之后物理成绩才好起来的。”
“是。当时您说的，力学不行的话，电学还有一次机会。” 安文逸认同不讳，带着淡淡的平静的笑，“还好抓住了。”
开口回答的一瞬，有点似曾相识的恍惚。总有人说兴欣的牧师是个幸运儿，安文逸也承认这一点。他从来就不是才华横溢的第一名，能拥有现在的位置，眼红的人不在少数。然而许多人都忘记了，即使机会从天上掉下来，也需要站到人前伸手去够才行。安文逸的人生有过无数的纠结和迷惘，他一直以来做的也只是尽己所能地去提高和进步而已。
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然后不为所动地前行。
力学不行的话，电学还有一次机会。正统牧师行不通的话，走暴击流的路线也未尝不可。
学习如此，荣耀如此，人生也是一样。
如果注定没有顺遂的路，那就换个方向和他一起走下去。
03
知道安文逸与周泽楷相恋的人并不多。他的恋人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从未想过避讳什么。安文逸则不同。他总是很冷静，拖着周泽楷的手慢慢分析各种利害给他听。周泽楷身上背着现役荣耀第一人的光环、战队联盟沉重的期待、上千万的商业代言，以及无数粉丝的精神寄托。
需要谨言慎行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还远远不是时候。
“可是……”周泽楷望着他的眼睛，动了动嘴唇。
“我只在乎荣耀，还有你。”他垂下目光，声音轻不可闻。
安文逸扣紧他的手，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沉稳如他少有感情外露的时候，可在那一刻却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知道。相信我，再等一等。”他摘了眼镜，俯身吻上恋人的唇角。我爱你三个字打碎了，裹着眼泪落到两个人的唇舌之间，苦涩而甜蜜。
安文逸的训练愈发刻苦，电脑里累积的牧师实战素材越来越多，兴欣的战术讨论他一次比一次更积极，主动加训更是常有的事。尽管与顶尖治疗还有差距，但团队赛里的表现已日益纯熟，让所有轻视过他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学校那边落下的课业，在夏休期和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被尽可能地补上，当他拿着Python代码找到罗辑讨论的时候，队里的高材生也被他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安文逸的努力，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拼命的多，却无从猜测这突破自己的急切愿望来自何方。
就连出于理性考量同苏沐橙这位队长坦诚相告的时候，对方都在表示理解的同时存着一丝犹疑。
“很不容易吧？”
“是，”安文逸点点头，“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他不会盲目乐观到相信眼下的社会舆论能为他们的感情全盘送上祝福。他所要做的是一步一步规划好未来，不管是职业比赛，还是退役后的人生。安文逸的目标清晰而笃定，如同天使之翼的笼罩下小手冰凉坚定的目光。
这些他并没有同周泽楷讲过，甚至没有想过要同他倾诉。不用让他知道，这样就很好。在人生的地图上他没有那么繁杂的需要控制的血线，所有的注目与情感只属于一个人。像圣言的纯洁光辉，静静笼在那个人的身上。
这样的站桩治疗，一直是安文逸的长项。
无论未来会碰上怎样的狂风骤雨或者浮城迷雾，他都要保护他的爱人。
要和你一起走下去。
04
S市的冬天难得有这样的风雪，裹成团一样呼啦啦地带着寒气跑来，从不远处的入口卷进整座停车场。周泽楷穿的单薄，风从毛衣的领口灌进去，贴得皮肤冰凉。他没功夫理会这些，锁上车门加紧步伐往电梯口走。像是还嫌不够快似的，走了两步又跑了起来。
等拿了钥匙开了门，看到餐厅的桌旁的确坐着自己的恋人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么快？”安文逸瞥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话框里一句“我到家了”发出去并没有多久。疑惑上一秒还僵在嘴角，下一秒就被裹进凉飕飕的怀抱里。挂着的耳机扯掉了，音乐变成恋人心脏跳动的声响。
周泽楷在离轮回俱乐部不远的小区购置了这套两居室的高层公寓，对于收入不菲的大神选手来说，这本是正常的事情，轮回队里不止一位全明星选手做了类似的投资。但周泽楷是S市本地人，不算有刚需反而迟迟没有入市。直到和安文逸在一起之后，他才不声不响地买了这间精装的房子，钥匙随即交到对方的手里。
其中暗含的心意不用解释，安文逸明明白白地知道，也因此没有推辞。尽管这屋子恐怕一个月也用不到一次，他们还是执意把它叫做家。有一个家，总是好的。
室内开着空调，加湿器也调解不了的干燥。等不及往房间去，两个人跌跌撞撞地靠在沙发上，却扯出噼里啪啦的静电火花。小小的痛楚不伤人，却足够让身体触碰又分开。输出的节奏被打断了，始作俑者皱着眉头无奈，安文逸笑一笑伸手去揉。
“不用着急，我明天才回H市。”
“嗯……”周泽楷应着声，心安理得地侧着身不松开。目光瞥见餐桌上安文逸的电脑，程序和LaTeX编辑器各自占掉半边，上头悬浮的字迹看不清楚。
“毫米波电路的建模方法，”安文逸低着头，“我的毕业论文。”
那不是周泽楷熟悉的范畴，他也已经习惯了对方在另一个领域强过自己的经历。于是低声应答着，把怀中人收进身体里。唯有目光在电脑屏幕上稍稍流连，却瞥见有些眼熟的地方。
他蹙着眉头凝视着，足足看了半分钟，手指拽着安文逸的轻轻地晃着。
安文逸露出惊讶的神色，“麦克斯韦方程组，怎么你知道这个？”
05
轮回的俱乐部有间不大的阅览室。人人都知道江波涛喜欢看足球刊物，杜明和吴启喜欢看动漫杂志，孙翔偶尔来拿几盘欧美音乐的CD，方前辈会帮夫人外借两本后勤小姑娘们爱看的时尚杂志。
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队长常常一个人坐在里头，拿一本科普书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言不语沉静地俯身，一副敏而好学的模样。
周泽楷进训练营的时候也曾在高中注册过，但是训练繁忙，勉强拿到毕业证书已属不易，知识都早已经模糊了。他谈不上好学之人，强项也不在于此。他偷偷买来书趁闲暇的功夫看着，也只是想要和爱人多一点共同话题罢了。
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让人焦急又让人平静。一颗心悬在空中找不到降落的方向，可是又不慌张，只是微妙的漂浮着前行。许多从前不会在意的事，都因为和他有关而一点一滴地藏进心里。
荣耀是一方面，点灯执卷是另一方面。
原本不曾有交集的两个人，在一步一步地向对方靠近。
“说到这个方程组……”安文逸回过身，耳朵贴着他的锁骨，“昨天我回高中母校，原来教室里贴着的名人名言被换掉了。以前我座位那里挂着的就是麦克斯韦。”
“嗯。”
“我力学学得不太好，是到电学那里才好起来的。”他停一停，目光顺着屏幕上闪动的光标，掠过梯度标识的倒三角。
“——学到电磁感应那里，才觉得有点打通了。”
电磁感应，并不陌生的词汇，在哪本书里读到过。周泽楷努力追溯着回忆，微微动着嘴唇，“变化的……电场？”
“变化的电场产生磁场，变化的磁场产生电场，二者正交而密不可分，在Z轴方向生成无限向前延伸的电磁波。这就是麦克斯韦的电磁场理论。”安文逸闭着眼睛，声音平静而清晰。这是记忆深处重复过百遍的基础知识，早就融在身体里不会忘却。
“噢。”周泽楷低声应答，帮他拨开挡在眼镜前的一点头发，“然后呢？”
“高中的时候，我觉得这很奇妙。”安文逸仍旧闭着眼，平稳的气息落在周泽楷的手心，“明明是两个正交的向量，完全不同的东西，却又按照自然严密的逻辑安排，相互依存着前进。”
话音停在这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窗外的风雪照着透亮的光，透着百叶窗落在两人的眼前。安文逸睁开眼，伸出手浅浅地握那浮空的一缕。
“——而且无处不在。”
他撑着沙发的一角直起身子，眼波在屋子的四处流转，最后又落于身边人的面庞。
电磁感应存在于加湿器风扇转动的交流电里，存在于客厅转角路由器的无线信号里，存在于手机屏幕亮起的待办事项里。
还有在染着霜雪的一寸日光中，他落在他瞳孔的倒影里。(注1)
无处不在。
“嗯，书上也这么说。”周泽楷只当这是又一次的科普，咧开笑容眨一眨眼睛。想到背后艰深晦涩的知识，又抿着嘴垂下头去，“可是我不太懂。”
“不要紧，我讲给你听。”安文逸摇着头扣紧他的手。向前探着身子，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侧耳聆听周泽楷肩颈的脉络，那里有另一种心脏搏动的声音。
光线散在安文逸眼前，晃着模模糊糊的晕。解释自然科学的规律而不太容易，脑海中找寻着简单明了的释义，无数比喻穿针引线地扫过，又被他摇着头放弃。久久的沉默让周泽楷也忍不住疑惑起来。
直到某个念头从内心深处的角落被扯出来，惊雷般一乍落在他的脑海。这是意料之外的想法，仔细思索后，又归情理之中的平静。安文逸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凝神细想。
待到一字一句地组织完毕，变成最终的坦诚相对的告解。
“就像是……”终于他轻轻地开口，温润的呼吸洒在周泽楷的颈间。
“我们。”
“周泽楷和安文逸，原本是走在两个不同方向的陌生人，正交向量，相乘为零。”
“可是我们在那一年的决赛场相遇，就像纠缠的电场与磁场，从此相互为伴，朝着永恒的未来走去，再也不会分开。”
“多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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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本来这篇是想等到小料本出完再放出来的，但是断断续续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觉得本子卖不卖的完都不重要了。
我真的好喜欢他们。
*我这里的时区还在平安夜。Merry Christmas to a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