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律师] 张新杰X [记者] 楚云秀 

*本篇指路《命中注定我爱你》

*上接：试阅1

*好久不见的张楚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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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秀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高一下学期的开学式上第一次遇见张新杰的。

其实还要更早一些。

那是新学期开学前一周，学生会在行政楼的办公室里开准备会议。学生会办公室是二楼的一间教室改建的，课桌课椅摆得整整齐齐。

尚未开学的缘故，学生干部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前排交头接耳，一边小声聊着寒假的趣闻或者周播的偶像剧，一边竖着耳朵听会长布置下个学期的各项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张新杰独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课桌上摆着他惯用的记事本，一支水笔夹在指间有节奏地轻轻摇晃。像是认真听老师讲的学生一般，专注而沉默。

他是学生会干事里唯一的高一学生，眼下整间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他的同学。何况他从不爱闲谈。

会长是个待人和气的高三师姐，并不介意眼前着实松散的气氛，仍旧面带笑意地一一布置工作。

“那么考勤和值日检查的话，还是由风纪处负责。和上学期一样，主要是早上的执勤，课间操的卫生检查，还有眼保健操的纪律——”

讲到半路，她抬起目光在台下搜寻，锁定目标后冲着后排的方向笑一笑，“新杰，你每周一三五，有没有问题？”

“可以。”张新杰点头应声，在记事本下写了两笔。收笔的一瞬，目光无意地往窗外投去一瞥。

行政楼的窗外是一排两层楼高的梅树。具体是何时栽种的无人知晓，但学校里的确到处都生长着这样的梅花。白色或者粉色的，一到冬天便连株成串开得热烈。

X市的冬天免不了连绵的雪，春节前后的天气寒冷，校园里又无人惊扰，经久不化的积雪铺在屋顶车棚，或者每一处的花园草坪之上，与白色的梅花连成一片，仿佛白茫茫无穷无尽的画卷。

就在这连绵的白色中间，他恍惚间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

不久前楼下还明明空无一人，这身影好像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闯进画幅似的，像生动活泼的旋律，打破了原本无声的平静。

张新杰搁下笔，手肘托着下颔定睛打量。来人是个女孩子，身材看不清楚，大概算得上瘦长高挑。她伸手拨开散落在肩头的半卷长发，正垫起脚努力去够枝头的梅花。另一侧手臂上分明搭着厚实的呢绒大衣，她身上却只穿着一件红裙，不惧寒似的，仿佛一朵反季开放的石榴花绽放在窗外的冷风中，耀眼又倔强。

张新杰凝神又看了一会儿，注视着那女孩蹦蹦跳跳地一试再试。她大概未曾想到会有人在一旁关注着她的举动，只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朵花上。

屡战屡败之后，女孩终于气鼓鼓地停下了脚步，低着头沉思了几秒，干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换了个角度咔嚓玩起了自拍。

也许是会议正在讨论的内容已经与他无关，又或者是这女孩旁若无人的独角戏实在引人注目，张新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再也不曾移开目光。

直到窗外人拍完照片，然后手舞足蹈地离开。

 

“噢……”波士顿查尔顿河畔的小酒馆里，大律师张佳乐停住举到半空的啤酒瓶，紧接着发出一声恍然大悟抑扬顿挫的感叹来。

“所以你这是一见钟情咯？”

张佳乐眯起眼睛，灼灼的目光在对面那个着装一丝不苟的年轻人身上来回扫视几遍，末了才缓缓搁下酒瓶，扶着瓶底沿着桌面来回晃动，“看不出来啊，新杰师弟。”

被调侃的张新杰神色如常，他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坦然地接口道，“取决于你对一见钟情的定义了。我想是的。”

“不太像你的风格。”张佳乐继续评判。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终于咧开嘴笑，“哪天等我回国了一定要去看看，看看这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居然把我们新杰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不科学啊。”

张新杰不理会张佳乐的自言自语，抬手喝一口柠檬水，轻轻摇头，“你不懂。”

别人不会明白的。因为连张新杰自己都无法全然笃定地想清楚，为什么十年前那个冬天的下午，他偏偏在楚云秀路过窗外梅树的时候，向外投去那命中注定的一瞥。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洒满雪地，映出比平日更加透亮的颜色。一束金色的光芒拂过楚云秀仰面的笑靥，点缀她上扬的唇角，又落在她红裙的裙摆上。她始终在专心致志地看花，却不知自己成为窗边人眼中最好的风景。

而张新杰唯一确定的是，生命中的许多事是无法用逻辑和秩序去推理运算的。比如机缘巧合的遇见，或者突如其来的爱情。

“听上去像偶像剧的开头啊……”张佳乐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身体前倾，在张新杰的身前扣了扣桌面，饶有兴趣地继续打听，“然后呢？”

“然后？”张新杰沉默了一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天下午学生会议结束后，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回家去。张新杰多留了30分钟，掐着点把上午在图书馆未完成的半套数学试卷做完了，又仔细核对一遍才收拾书包离开。

行政楼各层和高一教学楼有过道连接，从过道直接走过去是通往自行车棚最近的路线。他刚准备踏步往教学楼方向转弯，忽然眼前又闪过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叫他稍稍一愣，随即止住了脚步。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靠着栏杆拨起了电话。张新杰站在几米之外的隔墙背后静静地看着她。过道里容易走风，那个女孩子却依旧只穿着一身红裙，外套拿在手里倒像是装饰品。

她的身影有些单薄，张新杰低下头瞥一眼自己毛呢大衣的一角，恍惚间竟然有种脱下衣服给她披上的冲动。

“喂！叶修！”

很快他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清晰干净的女声，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完全听不出口音。几句寒暄里带着上扬的轻快语气，她的心情似乎很不赖。

只是，叶修是谁？他竟然无可抑制地开始好奇起来。

“还没开学呢，”女生背对着张新杰，倚着栏杆继续跟对面那个叫“叶修”的人讲电话，“今天是去学校注册嘛！”

“这学校好漂亮！到处都是梅花，跟咱们哪儿好不一样。嗯，今天还下了好大的雪。我第一次看到冬天这么大的雪唉，我们那儿冬天都没有雪……”

她不是本地人。张新杰背着书包站在远处，只寥寥数语就听出些许端倪。她是转学生么？南方来的？

“啊对啦！这学校的制服也好漂亮！”

女孩子兴奋的描述还在继续。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比划出个式样似的，却又因为手臂上搭着大衣而手势动作都略显笨拙。张新杰站在远处望着那副费劲的模样，竟然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挺可爱的不是么。

“哎呀笑什么，你看不见不会自己想像一下么。都说了是深蓝色的百褶裙嘛，深蓝色的！不懂你问沐沐，沐沐肯定懂。”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与其说是抱怨，却无半点厌烦的意思，倒更像是撒娇。她换了个姿势靠着栏杆，将话筒拿得更靠近一些，脸上的笑意浓得好似化不开了，“得了吧，我才不相信你的直男审美呢。”

张新杰听到这句话，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原本微笑的面孔一凛，心中某个地方又逐渐变得不是滋味。

“叶修，你别老打游戏了，至少要注意作息，否则太伤身体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看谁还帮你跟你爸妈打圆场。”

“今年开春的时候，新鲜青团上市，你要记得买了给我寄过来哦，我要红豆馅的不要芝麻馅的。”

“嘿，这你倒是记得还蛮清楚的嘛。”

“还有还有，”姑娘低下头，偷偷抿嘴笑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看着亮堂堂的天空。

“……你答应我要来看我的，我等你啊。”

女孩子还在断断续续嘱咐些什么，张新杰却在此时忽然失去了再聆听下去的欲望。他径直拉拢书包的背带，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走去。

许多年后，当他离开家乡去到异国，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不被对方知晓的初次相遇。

回忆如同被擦拭了无数次的玻璃镜片，在回溯之中变得愈发晶莹剔透，直照进他心里，照出那里深藏的遗憾，还有那一点掩饰在骄傲下的难以启齿的不甘心。

他曾经数次回想起与楚云秀相处的三年。那些针锋相对的时候，冷战的时候，他被她激得握紧了拳头的时候，他在角落里偷偷看她神采飞扬的时候……可他总是沮丧地发现，无论是哪一个瞬间，他都从未有幸分享过那样的笑容。

那天下午她打着电话，倚着栏杆望向天空，说出“我等你”这三个字时，那个略带羞涩甜美的微笑。

生命中的许多事是没有理由的，他不得不承认。机缘巧合的遇见，突如其来的爱情，又或者少年时那莫名又强烈的嫉妒心。

所以那个冬季午后的相遇，并非张佳乐口中浪漫故事的伊始，相比之下它更像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序曲。而那件在寒风中轻轻摆动的红裙，从此走进他的生命，像他航程中始终遥望的明灯，又像他此生都躲不过的业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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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正式出本前的最后一个试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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